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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试探

仙妒

说书人牵着小丫头的手,随着她的指引,在镇子里晃了半天,终于到了霍府。

  说书人撒开手,附下身子,看着小丫头少不更事的脸,长叹一声道:“记住了,以后不要再往那城楼跑,今日之事,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知道吗?”

  丫头依旧惊魂未定,只是莫名对面前这个说书先生感到信任,用力点了点头,水灵灵的眼睛里满是愧疚。

  霍府的大门忽然开了,一位锦衣女子缓缓而出,看到小丫头和这位出了名的古怪说书人待在一起,慌忙跑来,将霍言安搂在怀里,连忙问道:“先生为何要在此戏弄我们家小姐?”

  无端遭人冤枉,自然是不好受的,不过这位先生本就是出了名的古怪脾气,也不恼怒,只是大袖一挥,转过身子,仰天大笑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是你的谁也夺不去,非你的抢也抢不来。”拂袖而去。

  小丫头睁大了双眼,看着这位疯疯癫癫的说书人离去的背影,一句话也不说,就连那丫鬟的追问也置若罔闻。

  世人繁华多笑语,惟我空余两鬓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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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西井渊巷巷口。

  李槐安手中拿着一卷《七海集》,坐在门槛上读的出神,时而抚掌大笑,时而深思其中,十分认真。

  读书郎笑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哼哼,骗瞎子罢了。”摇了摇头,不置可否,随手将书册丢置一旁。

  少年倚靠在门板上,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你就是李家少爷?”

  李槐安半梦半醒的睁开眼睛,只见面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位紫衣少年,神采奕奕,尤其是在这穷酸户扎堆的泥巴巷子里甚是扎眼,想不注意都难,可自己却又毫未察觉。

  李槐安又换了个姿势,右手轻轻抚着头,轻倚门板,左腿一翘,无赖劲儿十足,就是和镇子里的泼皮学的,任打任骂,能奈我何。

  紫衣少年并未恼怒,心中到是平添了几分对这落魄少爷的了解,脸上依旧是笑,毫无起伏。

  此人,正是灼阳山世子,闵沐阳。

  李槐安睁开左眼,打量了一番这英气十足的少年,开口道:“今日牛斗相冲,谢绝来客。”

  闵沐阳心念一动,摇了摇头,故作高深道:“原以为陆先生举荐的,是什么志向高远的有识之士,今日一见,不过如此罢了。”说完,转身欲走。

  李槐安忽然起身,恭恭敬敬行一礼,轻声道:“且慢,李槐安,在此恭候。”

  “哼,蝼蚁之辈。”闵沐阳心中一阵暗笑,转过身子,大步跨进院子。”

  院中摆设陈旧,却历久弥香,石台桌椅皆全,相比较起来,巷里的叶凡家可相差甚远。

  闵沐阳背过手,扫视一二,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道:“不错,知道争。”

  闵沐阳这番话,刚好说中了李槐安的心思,自从四年前搬到这穷酸户扎堆,东一脚泥西一脚坑的镇西,心中的不甘与日俱增,对自己的要求也愈加严厉,他明白,能救他的,只有自己这最后一口气。

  李槐安心中一阵窃喜,他明白陆先生绝非凡人,先前曾在学堂问过先生,自己可曾有错,先生只摇了摇头,答应赠他一场机缘,莫非就是今日?

  少年压下心头的狂喜,顿声厉色道:“我虽然迂腐不堪,可也知道机会该如何争取。”

  闵沐阳仰天大笑,摆了摆手,走到石桌旁,弯腰坐下,刺耳的嘲笑声深深扎进李槐安的耳朵里,却并不恼怒,对这少年的古怪性子不禁起疑。

  闵沐阳似乎是笑够了,盯着眼前这位落魄公子,一板一眼道:“你可知道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做成什么大事?整日只知苦读圣贤,真以为你能成一番事业?愚不可及!”

  这些话正是眼下李槐安最怕听到的,只觉字字诛心,不禁紧握起手,饶是他这般能说会道的读书人,也有被人三句话激起火头的时候。

  “你什么意思?刻意挖苦我吗?”少年怒道。

  闵沐阳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你们这些山下的人,每日就知道在土里刨食,一两句嘲讽话都听不得,像你这样的只凭一腔意气,只怕终是壮志难酬,郁郁而终。”

  “你!”李槐安只觉怒上心头,却又无可奈何,完全被这少年牵着鼻子走。

  李槐安笑了,忽然觉得胸口舒缓,喉中一股腥热,竟气血攻心,吐出一口鲜血。

  气血落地,发出一阵沸腾之声,黑如重炭,瞬间化为一股浊气,缓缓升上院子上空。

  李槐安只觉惊诧,胸口非但不觉有何不适,反而有种舒缓之感。紧紧捂住胸口,大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闵沐阳微微一笑,似乎全然在他意料之中,站起身,正色道:“惦记你这落魄户的人不少啊,连这诛心毒都下了。只怕是再过得十天半个月,你这失意的公子,就当真要死于执念了。”

  李槐安睁大了眼睛,厉声问道:“这怎么可能?!我平日从不和人接触,怎么会中了毒?”

  闵沐阳走到他跟前,轻声道:“你当真,不和人接触?”

  二人身后的大门忽然开了,双儿拎着洗干净的衣裳进了院子,看见李闵二人,也没有作何表示,微微弯了弯腰,从二人身旁走过。

  李槐安道:“不可能,不会是她。”

  闵沐阳笑了,从袖间抽出一只亮银色的短刃,向着后背示人,背后空门大开的少女刺去。

  就在那短刃快要刺入少女身子的时候,闵沐阳忽然收回了刀,袖子轻轻晃动片刻,归于平静。

  闵沐阳抬头看向满脸错愕的李槐安,“你对了,确实不是她。”

  双儿方才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却始终没有回头,笔直的走入房间,轻轻关上房门。

  少女轻轻靠在门旁,只觉心惊肉跳,浑身冷汗,方才这一下,自己并没有贸然还击,而是打算靠着自身修为硬接下这一刀,却是误打误撞走对了。

少女默默数了数日子,轻声道:“大印破,巨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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