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黎明,雨停了。
格瑞一晚上没睡,嘉德罗斯那句话就像青烟轻轻柔柔的绕在他心上,他将这话一遍一遍从脑子里抠出来,反复咀嚼,细细思考,但终是不明白这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嘉德罗斯作为神,根本不需要休息睡觉,自然也是一夜没合眼,光顾着数羊了,数着数着,冷不防一道闪电劈下,噼里啪啦的声音还真的将他吓到了。这下好了,羊是数不好了,于是嘉德罗斯干脆把头一歪,打量起这位自称是他“信徒”的男人起来。
真是怎么看怎么都不像……
他可从没见过来信奉他还带着匕首的。他确实是不在意的,但他的那个“天使大人”坚定的认为信奉时随带尖锐物是对神不敬。一来二去的,他的信徒渐渐都不带刀具了。
既然是我的信徒,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知不觉间,天竟然已经大亮了,格瑞这才起身,朝他点头:“走吧。”
直到走出教堂数十步之后嘉德罗斯回头才发现,这教堂……确实是残破不堪,据他判断,这教堂起码有三百多年没人来过了。
啧啧。
一路上,两人谜之默契的都没说过话,除了嘉德罗斯偶尔的一句“累了”和格瑞冷冰冰的“哦”之外,两人就没有其他多余的交流了。
格瑞带着嘉德罗斯来到了一个小镇,这个小镇美丽非常,应该不是格瑞的故乡。
“格瑞,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不是说……”格瑞回头看了一眼,嘉德罗斯没由来的一阵烦闷,“啧”了一声后便没再继续问下去。
人很多,几乎是肩膀挤着肩膀,嘉德罗斯被人撞了好几下,早就很不满了,如果不是天上有规矩,他不可与除信徒外的其他人讲话,他早就一棍子下去了。
渣渣挤渣渣,挤死渣渣……
呸,他是说那些人是渣渣,他自己可不是渣渣……
格瑞带着他七弯八绕的来到了一座小房子前――是真的很小很小。里面有讲话声,应该是有两个还是三个这样子。
格瑞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淡淡开口:“金,秋姐……紫堂幻,我回来了。”
方才还叽叽喳喳的三人一听这声音立马安静了下来,齐齐朝门口望去。
“你回来啦!……这位是……?”秋迎上前,满面笑容的看着嘉德罗斯。
“他是……”格瑞稍顿了下,继续道:“他是嘉德罗斯。”秋歪头思索了一阵,恍然大悟,忙招呼他们俩进来。“你是怎么把……”秋看向还没关的窗子,小跑过去关紧,才接着道:“你到底是怎么把这位……咳,嘉德罗斯请来的啊?”
还没等格瑞开口解释,嘉德罗斯就眉头一皱,眼神凶狠的盯着那三人,不耐道:“心情好,觉得稀奇就下来了,怎么着?很惊讶?”
紫堂幻推了推眼镜,小心翼翼的开口:“不是……您别生气,我们没有恶意的……只是……只是……”
只是惊讶居然真的有神啊。
嘉德罗斯早就知道这个紫毛想说什么了,顿觉无趣,干脆把眼一闭,催促他们,有什么事就快说,我很忙。
秋和金对视一眼,倍感无奈,只得悄悄看向格瑞,以示帮忙。格瑞自然收到了这两姐弟的信号,淡淡开口:“得麻烦您带上这两位了。”
嘉德罗斯猛然睁开眼,音量比原先大了好几倍:“啊?!”
开什么玩笑?!带上这两个一看就很弱的渣渣?!
“不会添麻烦,他们只是顺路去家里取点东西,到时候自然会与我们分开。”
此话一出格瑞才觉得不对劲。
说“我们”,怎么听也是过于亲密了些……不过还好,嘉德罗斯并没有细想,只是“哦”了一声,从木椅上起来,兀自推开门走了出去,见那几人还愣在原地,不耐烦的吼道:“干嘛?!跟上啊!”
金这才反应过来,匆匆和紫堂幻道了别之后一路小跑跟上早已走在前面的嘉德罗斯,一边跑一边抱怨,说,这个神的脾气也太差了点吧……
“渣渣!我听得到!”
格瑞微微偏头看向嘉德罗斯那张写着“我很生气”四个大字的脸,轻轻笑了声。
“嘉德罗斯,”他开口,“啊?”“如果你昨晚说的话还算数的话,我想说,我并不介意你去窥探我的过去未来。”
因为他突然觉得,嘉德罗斯可能真的是那个不一样的,嘉德罗斯值得他去相信,所以他并不反感嘉德罗斯窥探他的一切,相反,他心甘情愿。
“……哦。”
身后的金还在叽叽喳喳的和自家姐姐说着话,格瑞和嘉德罗斯走在前面,倒不像是信徒与神明,像是……
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