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木舍外一缕斜阳偷偷爬进窗户微微发着光，清脆的鸟啼总是最欢快的。因为他们不懂情仇，无悲无喜。
病卧的人经过两天的煎熬，终于睁开了眼睛，却以为还在做梦。重衍怎么在这！
那人爬在床边睡得浅，稍有动静就醒了。重衍睁开眼看着洛青悠云里雾里的眼神，微微笑了笑，
“师……洛仙长，你不认得我了吗？”
洛青悠缓了缓，确定不是做梦，
“你怎么在这？”
“我听说洛仙长病了，病症极似我们魔族宝典记载的一种，想着旁人必定不知晓，就赶着来送丹药了。看你昏睡不醒，就化水给你服下了。”
“多谢。”洛青悠拱手一礼。心想这人真是奇怪，前两天还无视自己。想到什么，
“你恢复记忆了？”
“嗯。”重衍只回了一个单音节。
洛青悠看他真是反常，说话少的可怜。算了，既然他不愿意说，他就不问。
重衍：“你饿了吗？”
洛青悠点点头。
“好，你等着。我去做饭。”
没多久重衍就做了一桌饭菜，扶着洛青悠坐下来吃饭。他只吃了两口，就一直看着洛青悠吃。桃花眼里无波无澜和静谧的氛围相得益彰，一瞬永恒。
刚吃完早饭，叶琼就来了。大步流星，面容憔悴没了平时谦谦君子的模样。看到重衍也在，愣了愣，
“师弟，你总算醒了，我快被你吓死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些？还有哪里不舒服？”
“多谢叶师兄关心，已经好多了。多亏了北部魔王的丹药秘方。”洛青悠看他对重衍有疑问，稍作解释。
“哦？这么巧，多谢你了！”叶琼对重衍略施一礼，不加掩饰的眼神里都是不信。
“魔王真是神通广大，连修真界鼎鼎有名的医师，炼药师都束手无策。你可知这是什么病？又从何得来的丹药？”
“不谢。不知。无可奉告！”重衍一反常态，不想与他多费口舌。
叶琼愣了下，显然没想到他是这种答案。
洛青悠明白最近重衍很是反常，就制止了叶琼再三追问。
“他说是魔族秘方，别问了。”
洛青悠都说话了，叶琼只好作罢，就坐下来和洛青悠聊天。令叶琼惊讶的是，重衍没表现丝毫不满，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重衍一直看着面前的洛青悠，即使叶琼来了也没有分出半个眼神。这双清冷凤眸透着灵光，那一颗小小的泪痣，那可入画的眉毛，淡色薄薄的唇，挺立的鼻梁……以及随着那人一举一动的神态，他都想永远镌刻在脑海。
以后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不知道有没有来世，还好今世的尽头有你陪伴。洛青悠，如果有来世，我祈求做你眼角的泪痣。你不必看到我，而我一直都在。
洛青悠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叶琼的话，大多时间都是叶琼在说，他听。他还要尽力忽视重衍那道不曾转移的视线。心道这个魔王太反常。
太阳不知不觉就走到西边，叶琼也要回去了。看到重衍还不走，才一直拖延时间。眼看着晚霞也出来了。叶琼按捺不住了。
“魔王，天色不早了，可要离开了？”
“哦，不劳叶仙长费心了。我怕药性不稳，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我就睡在那边窗前矮塌上，不打扰洛仙长。你们都不通这个药性，就不要拒绝我了吧！洛仙长。”
或许是重衍最近太过反常，或许是重衍言辞太过恳切，有点可怜？洛青悠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叶琼也不好再说什么，离开时特意路过重衍，低声耳语，“劝你不要有非分之想。”
重衍像没听到一样，没有反应。他还是问洛青悠饿不饿，起身去做饭，这次的饭和中午不一样，但一样丰盛。
接下来的两天一如既往，每天洛青悠醒了，总能看到爬在床边的重衍。漂亮的桃花眸里尽是他的影子。重衍伺候他洗脸，吃饭，打扫屋子，院子。每天饭菜不重样，一切杂务都好像他做过无数遍一样。洛青悠看着他的身影忙碌着，竟丝毫不违和。不忙碌的时候就坐在一边看着洛青悠。叶琼也准时来拜访。
三日很快就到了，重衍付出了一半神魂，如愿拿到了剩下的那颗解药。黑袍人说三日后重衍就要去辰苍山把欠他剩下的奉还。
重衍看着洛青悠把剩下的那颗丹药服下，满足地笑了。洛青悠奇怪地看他一眼，不明所以。
这两天重衍的话多了起来，喋喋不休，还总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洛青悠不是八卦的人，多数不太了解。重衍就换了问一些修炼的问题，洛青悠大多耐心解答。其实重衍只是想在最后几天里再多听听洛青悠的声音。
那清冷的声音，说话的音调是他心底最美的旋律。
“你，能笑一下吗？。”重衍小心翼翼地问。
洛青悠奇怪地看着他，没说话。
“我就想看一下，你这么多天都没有笑，我快要记不住了。可以笑一下吗？”重衍说得十分认真，微微笑起的模样在洛青悠眼中更像哭。
洛青悠酝酿了很久，想了想自己前世的模样，勉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一闪即逝。
重衍不说话了，他奋力记住那个笑。那个笑容如烟花般绽放在他心里，也会永远绽放下去。
过了许久，重衍也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谢谢你啦。”
洛青悠不知怎么回答，沉默着。
这厮真是奇怪，前两天不怎么说话，这两天话多的像是说不完。还会一直盯着他看。偶尔会发呆，盯着窗外离天边更远的地方，好像那是他的归宿。这两天他好像格外容易疲劳，常常和他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一下子惊醒了又盯着他看。看得他的心里也堵了一块，不知名的伤感侵扰，他又无从查找。
莫非这厮有什么瞒着他？他想了许久都想不到是什么。或许与重衍那部分记忆有关？某个呼之欲出的答案隔着层窗户纸，总也捅不破。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