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不得退不舍

输液室的落地玻璃窗把阳光带了进来，外边纤细的蒿枝拽出一缕洁白的云絮。

　　顾宛今左手支在左边的扶手上，意识混沌间下巴擦着手腕而过，睡意一下消磨了不少，抬眼张望四周，他不在。

　　心底悄然划过不只一丝的落寞，低低压下了眼帘。

　　一双匡威黑白款1970S闯入了视线范围，顾宛今怔愣了会儿，方才顺着鞋子往上移眸光。

　　“我还以为你走了。”顾宛今看见了他手上提着的食物，音量降低了许多。

　　“医生说你血糖有点低，跑步之前也没补充能量。”他坐到了一旁的座位上，将塑料袋包装提上两个椅子之间的小桌子，“蟹肉粥。”

　　“我跑完前后都有吃糖的呀。”

　　“没吃能填肚子的吧？”四目对上又各自移走。

　　“哦....那你吃吗。”周折苼掀开了盖在塑料盒上的塑料盖，盖上的水珠滴答滴答连续滴了好几滴在桌上，他将盖子倒扣在了塑料袋上，一次性勺子埋了一半进粥里。

　　周折苼又与她四目相对。这次谁也没移走。

　　......她有点后悔说出那么没脑的话，只买了一人份的，只有一只勺子啊。

　　不及周折苼回答，顾宛今就埋头吃了起来。余光偷偷瞥他，窗外磅礴日光如雪崩倾泻入眼，她透过朦胧光影看见他分明染笑的颜。

　　再对焦了一秒后她仓促收回视线。

　　周折苼撑着下巴看她在吃东西，顾宛今吃东西小口小口地，细嚼慢咽倒如中世纪的贵族小姐。他清清朗朗地淡笑着，“你胆子不小啊。”

　　少女挖饭的动作稍许延迟了，“什么……？”

　　“空腹还敢跑一千五。”

　　顾宛今被他盯得不自在，摸了摸鼻头，蟹肉粥冲上来的雾气让秀挺的鼻蒙上了一层细细的水汽，“没想那么多啊…”

　　后来顾宛今后知后觉，她和周折苼的感情就如这一千五百米一样。刚开始是十分不吃力的，可以笑可以说话，可逐渐就不支了，渐渐渐渐就连呼吸都无力。

　　要么放弃一走了之。要么继续受苦受难。

　　进不得退不舍。

　　但是忘了，没开始跑之前，是最轻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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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学校，是今天的最后一个项目，初三的女子八百米。顾宛今和周折苼走在最外道跑道旁的草地上，她无意间往里瞧了一眼。

　　那个女生.....好像是刚刚跟她一组跑的高一女子一千五，撞了她的女生。

　　刚刚是最后一圈了，她看见那个短发女生第一个过了终点。

　　“怎么了。”见她停住，他也停下，问她。

　　“没什么，你还有事情吧，我去找陈林霏就行了。”顾宛今轻轻摇摇头。

　　很快乐，却不可以贪念。

　　“你和陈林霏玩得很好？”他似乎没抓住重点，转正身子与她视线对上。

　　“还好吧，挺好的。”突然被这么一问，顾宛今有些呆，思虑了不多会儿，答道。

　　等等等等，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问题吗？”

　　“你和她玩得来？”

　　“挺不错啊。”

　　“别玩得太近，每个人都不简单。”都是你意想不到的。

　　“那你也是吗？”

　　周折苼大概勾唇清淡地笑了一下，“你觉得？”

　　“我不觉得。”

　　傻里傻气。周折苼双手插进衣兜，往十字路口南侧路口看了一眼，“去吧。”

　　顾宛今哦了声，往校道上走了几步，“那……再见。”

　　周折苼本是已经向着十字路那边了，听见少女这一声有点怯生生的道别话语，便也回过了头，“再见。”

　　在他要折回之前顾宛今心里的鼓还是敲下了，“周折苼。”少年看她，“嗯？”算得耐心等着她的下文。

　　“没什么……路上小心。”得，半路又成了退堂鼓。

　　他笑了，煞是养眼，“你把自己注意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