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要记住这句话。”顾江河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我可监督着你。”
“那是自然。”我倒没有把顾江河的话放在心上，毕竟违背天道什么的，听起来就离我很遥远。再者说，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不得不与天作对了，我也一定会手持长剑宣战。
幼时阿爹阿娘常常说我太骄傲，受不得一丁点委屈，一身傲骨不肯弯腰，日后少不得要碰钉子，然我偏偏不信。
“小和尚虽然木楞了些，嘴上功夫倒是不错。”顾江河点评道，“说不定出奇制胜能吵赢呢。”
“倒也不一定。”我道，“对了，我们要不要劝劝架，这样总感觉不太好。”
“你现在去劝架，他们会听么？”顾江河道，“小孩子们斗嘴，便让他们自己去吧，过一会儿就没事了。毕竟沈月也是个神仙，还不至于这么斤斤计较。”
“有道理。”我点点头。“可她现在是个人。”
“没关系。我们看戏就行。”顾江河思索了一下又回答我。
沈月跟如空争得面红脖子粗的，如空却仍旧冷淡疏离，时不时地才回她两句话。却往往都将沈月气住，手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你是个和尚，能不能对我这位施主稍微尊重一点？你说我浑身戾气太重，本少爷还就不需要你来瞎管瞎掺和。”
“并未掺和。不过叙述尔。”
“戾气怎么了？我杀的人都是该死之人，为何杀不得？若我没有杀那些人，你现在还指不定哪儿找饭吃呢。”
“何出此言？”如空不明。
沈月跟他说了大半天，总算是见如空的脸上有了点不同的表情，不觉大悦，偏生要挑起他的好奇心不肯告诉他，摇了摇头，学着如空的语气道，“不可说尔。”
沈月说完这句话便径直走向我们俩，看见地上一堆瓜子壳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又看向我们俩人，伸出一只手。
“给我来一把。”
我便给她抓了一大把，沈月的手很粗糙，长期练武留下了一手的死茧，莫名的竟让我有些心疼，不过并未表露些什么。
沈月就过来坐下，吊儿郎当地磕着瓜子，有些挑衅地看着对面仍旧皱眉思索的如空，一边拍拍我的肩膀。
“这和尚哪儿来的？”沈月问，“倒也挺有意思。”
“他自己先前已经说过了。”我给她翻个白眼，“城外庙中的小弟子，如今要出去了。所以来托我些事情，让我日后多照看下老庙。”
“他庙里的事怎么来托你？”沈月不解。
“城外只有我一人较为熟识。”
“他出哪儿去啊？现在外头局势这么紧张，还往外跑干什么？待在京城多好，咱们在外头拼命，你们在后方活着，就很好了。”又不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沈月突然嗤笑出声，“该不会他还想自己这时候出去普度众生？拯救天下。”
“聪明。”我夸她。
“……”沈月无语。
小和尚如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也过来，僧衣干净朴素，颀长身影笔直，像一幅写意画。踩碎了落下来的叶子。
“公子的话很有意思。”如空这样说，“小僧日后会参破的，日后若是有缘再见，定当当面问询。不过如今小僧有事在身，就先走了。”
沈月也没见理他，翘着个二郎腿仍旧很悠闲，随随便便挥了个手，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了。如空也不恼，微微一笑。又转向我和顾江河。
“麻烦白姑娘了。”如空说，“此去山高路远，不知归期，来日再见，小僧或生或死，都不必再问。”
“如空师父慢走。”我站起来给他送行，如空倒也不拖沓，出了门就急忙前行，背后的布包裹跟那身僧衣倒是相衬的很。
他就静默地走在路上。
一身风骨。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