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个女孩子,她很高傲,很高傲很高傲,走路都鼻孔朝天,可是她爱上了自己年少的玩伴,一下子喜欢了好多好多年。”
“可是,男孩好像不喜欢她,她很害怕,她不明白没什么自己已经那么努力了,她仍然不能被男孩喜欢。男孩对她越来越疏远,甚至把她当做陌生人,他们就这么慢慢地长大,长大,女孩还是喜欢他。”
我说着,想起那些往事来,浮云聚散,离合悲欢,似都在眼前,如空面上微微带笑:“后来呢?男孩爱上她了吗?”
“她不知道。”我喃喃地说,“她不知道。后来他们相遇在另一个地方,那是女孩的新家,种着男孩最喜欢的梅花,煮着男孩最喜欢的茶,他们相遇。”
“她那么喜欢那个男孩,可是当男孩站在她面前时,她只觉得心中一团乱麻,他们曾经一起经历过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可是真正再次相遇时,却只有两三句对不起。”
“男孩给她道歉了求她原谅,可是她心里很乱…….很乱很乱……小师父,你说她该怎么做?”
我抬起头,望着如空大师清澈如斯不染人间风月事的眸子,问他:“该怎么做?”
“世事一场大梦。”如空对着我一笑,“何不随心意?若是不喜欢,便离开他,若是喜欢,便嫁给他。”
这话却使我心中一颤,像是被人点破了心事一般,脸迅速地发起烧来,“谢谢小师父指点。”
“白姑娘,如空愚钝,未曾经历多少世间事,却也知道情之一字,乃是世人都离不开的劫数,古往今来,有多少人能看破?风月二字,从来无解,希望那位姑娘,能早些看破自己的心绪,莫留遗憾。”
如空小师父把伞递给我,我不好推辞,便接了过来。如空小师父脸上仍然有一抹淡淡的笑意,不远处就是土地庙了,他着一身旧衣裳,孤身立在风雪中。
“谢谢大师。”我对着他行礼,真诚地道谢,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问。”
“请讲。”如空说,他身后风雪漫天,云层模糊,天地一色,而他站得笔直。
“师父,可曾有过如此风月劫数么?”我望着他,问。
如空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问,轻轻一笑:“贫僧乃是出家人,怎么有这般劫数?又怎敢有这般劫数?”
“再者,若是我真喜欢上一个姑娘,定会离她远远得,绝不靠近她,我给不了她余生,我不能这么不负责任,也不能这么辜负佛祖。”
“况且……我的劫数,已然解开了。”如空对我躬身,“烦请姑娘早些回去吧,若是有人等待,莫让人为你担心。”
“谢谢小师父。”我离开土地庙,觉得心里明白了许多事情,我要回去,我要告诉顾江河,我接受他的道歉,但我还不会嫁给他。
我需要时间,去接受这跨越了漫漫时间长河的歉意,去回到当初的模样,那个不顾一切,自在随心的白泠,她会告诉我答案。
我问自己,等了千年,万年,值得吗。
我告诉自己,如果你仍然喜欢,就值得。
回去的时候,酒馆的灯全部都亮着,风雪下顾江河一身白衣,站在门前,手里提着一盏风雨灯,他被我封住了经脉,此刻与寻常人无益,身上又有寒毒,嘴唇早已经冻得发紫,浑身也不停地颤抖着,目光焦急。
我在长街这头,远远地看见他,站在门前,看见我,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笑起来。
梅花上落了许多雪,在枝丫上凝结,顾江河呆呆地望着,发间许多雪。
“顾江河。”我喊他的名字,“顾江河。”
“阿泠……”顾江河有些迟钝地抬起头来,终于看见我,他扔掉手中的风雨灯,向我奔来,白袍飞扬,眉目如画,从过往奔赴眼前。
“抱抱我吧。”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他冰凉的体温,隔着衣服也传来刺骨的寒意,可是那又怎么样,我已经等了千年,万年,我不在意继续等下去。
“我原谅你了。”
可是若是他来得迟些,我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