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宋恩曦回到学校上课，一个下午下来，她不是闷闷不乐趴在课桌上，就是看着窗外发呆。总之，就连博昊宇怎么问她，她都只是敷衍地回答。

　　“好了，同学们，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记住了，下个月就要期末考了，希望大家好好准备。”班主任说完抱着英语课本出去了。宋恩曦又一次趴到桌上。她目光呆滞，看不出一丝情绪变化。

　　“CC，放学啦！一起走一段路？”博昊宇起身问她。宋恩曦伸出手摆了摆。“那我可走了。你自己回去小心点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博昊宇贴心地嘱咐道。

　　教室里，最后只剩下宋恩曦一个人。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洒进教室里。宋恩曦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笼罩在她头上，暖洋洋的。第一次的怦然心动还没萌发出芽来就已经被扼杀了。宋恩曦缓缓抬起头来，把右手放在心脏处，感受着它有规律的跳动。

　　“咚咚咚……”

　　这个声音，是心痛的感觉吗？

　　天快黑了，太阳也默默收走了最后一抹余晖。宋恩曦背着书包走出学校。她慢慢地有着，走在回家的路上，仿佛每迈出一步都很沉重。路灯不知道何时已经点亮了，马路上车来车往，在忙忙碌碌之中宋恩曦仿佛过着和他们不一样的时间线。这时，她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男人穿着西装和女人手牵着手走在路上。他们有说有笑，亲密无间。这就是那个在水果摊前的男人，那个被宋恩曦预言到结局的男人。比起死亡，宋恩曦突然觉得自己的悲伤不算什么。她跟了上去，算了一下，再过两天，男人就要去世了。她一路跟着他们，看到他们如胶似漆的样子不由地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在这甜蜜的糖衣下，有着可怕的生死离别等着他们，而他们浑然不知。宋恩曦正想得出神，突然感觉背后有一只手用力的扯住她的书包。她瘦小的身子一下就抵不住手的阻力往后退。宋恩曦愤怒地回头一看，竟然是宋言。

　　“宋……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宋恩曦有些不满地看着宋言。

　　“我还没问你呢？晚上放学不回家在马路上一直尾随别人干嘛？”宋言一本正经地问她，表情自然，仿佛中午的事全然没发生过。

　　宋恩曦回过神来，生气地说：“不用你管！”说完她正准备继续向前走。宋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回来说：“我是你的老师，看到学生大晚上在路上一个人走这么不安全，我有责任过问。”

　　宋恩曦用力甩开他的手说：“你少拿老师道德绑架我了！我自己的安全自己负责。这里不是学校！”

　　“你还在生气吗？”宋言平静地问道。

　　“我没有。”宋恩曦并没有直视宋言的眼睛说话。

　　“我……”宋言刚想要说些什么，宋恩曦突然说：“宋老师，喜欢你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那么我给你道歉。今天中午一时激动跟你表的白，现在我全部收回。”

　　“表过的白怎么能收回呢？”

　　“这是我的表白，我爱收就收。”宋恩曦赌气地说。

　　“宋恩曦……你还说你没有生气。”宋言突然孩子气地看着她说道。

　　“我没有啊，我自己生没生气我不知道吗？不用你管！哼ヽ(≧Д≦)ノ”宋恩曦把头扭过一边气呼呼地说。

　　“你！”

　　“这位大叔，我和你很熟吗？大晚上跟着我这个十七岁的高中生你是不是有什么居心啊？”宋恩曦话一出，周围路过的人不由地向宋言投去异样的目光。宋言在人群的注视下，尴尬地笑着解释说：“她是我学生……呵呵……学生而已……”宋恩曦趁着这个时候快速溜走。宋言反应过来时已经拦不住了。

　　“呀！宋恩曦你给我回来！”

　　宋恩曦一路快跑，想着赶紧追上那对情侣。可是，一路跑过去，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正在宋恩曦失落之际，她气喘吁吁地直起身子，刚想要转头回家，透过肯德基的窗户看到他们正在店里吃汉堡。宋恩曦惊喜之余，赶紧走进肯德基里。为了不被发现，她点上一份套餐坐到靠近他们的位置一边打开包装一边竖起耳朵听他们的谈话。

　　可是坐在那里，汉堡都吃完了还是听不清他们的交谈。宋恩曦努力侧着耳朵去听，依然因为嘈杂的音乐声和小孩子玩闹的声音而听不到。宋言走到肯德基的窗前，透过窗子看到坐在里面的宋恩曦。他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努力认真倾听的样子，不由地想起许多年前也有个认真想要学习剑术的女子。她们的神情出奇的相似。宋言在心中想着：这样的你，这样认真努力的你，真的值得每个路过的人细细观赏一番。对不起，宋恩曦，我曾因为自己的私欲而出现在你身边，因为害怕而拒绝你。但，从没后悔过遇见你。你的出现就像正午最耀眼的阳光，光芒万丈的同时温暖了如寒冬一般的我。

　　宋言久久凝望着窗里的女孩，她梳着高高的马尾，白净的脸庞，笑起来像阳光一样耀眼。真好，这样看着她，真好。

　　店里的宋恩曦皱着眉头，把吃完的汉堡的包装纸揉成一团，小声嘀咕着：“怎么坐在这里这么久，什么都听不见！摆渡大叔不是说过，我会有一定的超能力的吗？怎么连个听力都没有啊！”

　　“当然听不到啊。”宋恩曦猛地一回头看到了身后的宋言。心里想着：他怎么找到自己的？为什么他进来自己会没看到？

　　“你……”

　　“我看了你很久了。这个男的，就是两天后要死的人是吗？”宋言说着目光看向正在交谈的男子。

　　“嗯。”宋恩曦咬着下嘴唇回答道。

　　“不用在听了，我来告诉你。男的叫李恒宇，女的叫白雪，他们两个三天后就要举办婚礼了。现在，他们在讨论着婚礼的事。李恒宇非常爱他的妻子，而且，白雪现在怀孕了。他们是大学同学……”宋言滔滔不绝地说着，宋恩曦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握紧了拳头说：“够了！不用再说下去了。”

　　“宋恩曦，你满意了？知道了这些，对你有什么帮助吗？”宋言有些不高兴地问道。

　　“不满意！只是让我知道我有多残忍！”宋恩曦激动地说，她咬紧下嘴唇。

　　“宋……”宋言话还没开始说出来，宋恩曦就拿起书包往外冲。两天后，她将会带着死神的通牒去到李恒宇的身边，而只要她说出一句话，轻轻的一句话，就会要了他的命。但是，这样就结束了吗？她杀害的不仅仅是李恒宇，还有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这样的她，和杀人狂魔有什么区别？他们明明是素不相识的人，为什么要一出现就给别人带去噩耗？

　　宋恩曦一路跑到红绿灯旁，正准备冲进车来车往的马路上，后面出现一双手将她紧紧地抱住。一辆汽车从她眼前飞驰而过。宋恩曦用力地呼吸着，她知道后面抱住她的人是宋言

　　“对不起，恩曦。但，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做什么也无法改变他要死的事实。挑战神，是没有好下场的。”宋言语重心长地说道。宋恩曦从他的怀抱中走出来，她并没有回头。

　　“恩曦……你还好吗？”宋言看她没有说话，有些担心地问道。

　　许久，宋恩曦小声地说：“嗯，我没事。”宋言知道，她在撒谎。宋恩曦就是这样，她骨子里永远有着消不去的倔强。她刻意把自己封锁起来而不让外人探听她的想法。可是，这样倔强的她往往让人看着都心疼。

　　“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吗？”宋言希望他能抱着他大哭一场来抒发心头的难过。而宋恩曦自始至终都背对着他。宋恩曦背着书包，迈开沉重的步子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停了下来说：“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宋言心中燃起了些期待说：“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帮你。”

　　“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咔擦……”宋言听到心碎的声音，这颗心不是他的心，是宋恩曦的。宋恩曦说出这句话时声音低沉，没有一丝情感。他知道，他彻底让她失望了。他想要保护的女孩，现在让他离她远点。宋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把手慢慢举起来放到靠近心脏的地方心想着：这就是心痛的感觉吧。这样的心痛，和仿佛比一千多年前的还要剧烈，还要疼上千倍万倍。

　　“离我远一点。”这句话一直在宋言脑子里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