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闲愁万种怨东风
刚涂好了朱红的蔻丹，顾芷纤细白嫩保养得当的五指自然张开，等待指甲干好，门外就传来有人闯进来的声音，她动都没动，只慵懒地盯着自己的手指甲，露出满意的微笑。
冰冷的枪口抵在她的头上“把锦娘交出来。”
她看都不用看就能猜到沈昌现在愤恨的表情，她把手举起，阳光下朱红的指甲反射出微微的光“你看我爹新给我的西洋货，涂起来果然效果不错。”
“别拿司令出来压我！”沈昌恨恨地喊到“把锦娘还给我！”
“呵呵呵”顾芷握住他的手“用我帮你扣扳机吗，你知道的我自小就跟着我爹学枪，枪法准的很。”
两个人互相看着彼此，目光在空气中相撞，似乎都发出了刀剑碰撞的声音。
“打啊，”她毫无惧色，笑眯眯的，另一手比了个枪的手势，对着自己的脑袋，口里模拟开枪的声音“就这样‘砰’的一声多好啊，怎么不打啊。”
许是举枪举了太久，沈昌的手在微微发抖。
“沈昌啊，我还不了解你吗。你打死了我，你的未来可就全毁了，为了一个女人这样，你觉得不值得你爱美人，可你更爱江山啊。”她抚开他的手“快别举着了，怪累的，不是我说你，也太不把我当回事儿了，竟然让自己的孩子去管别人叫爹，也幸亏是我知道了，把他们娘俩，不，娘仨接了回来。”
沈昌心里升起一股极其怪异的感觉“你容得下锦娘？”
她笑呵呵的，眼底却是淬了毒“孩子有什么错呢，当然容得下，她在西客房，快去吧。”
沈昌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终还是跑去了西客房。
顾芷举起手，欣赏者自己完美的手指甲，喃喃地说“孩子是没什么罪，可大人，却有罪啊……”
锦娘就这样住在了沈家，顾芷把她照顾的那是真好啊。补品日日如流水般送到她的住处，每天中医西医各瞧上两遍，新裁的衣裳总是有她两件，方方面面都滴水不漏，反而让她更加担心害怕了，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她，顾芷对她这么好，绝对不是出于真心，顾小姐名声在外，怎么可能是这样一个温婉贤良之人。
幸好，沈昌总会抽出空来陪她虽然没办法常常见到，但是见一见他，她这心里的慌乱就消去了大半儿。
一晃又过了三个月，她的肚子大的厉害，两脚都肿了起来，她努力日日都出去走走，医生说这样有助于生产。
不知为什么她近两日总做噩梦，昨日的梦，现在想来，她还觉得可怕。
她梦见她被绑在一张大床上。沈昌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冷冷地看着她，而顾芷手里拿着锋利的手术刀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轻轻划开她高高隆起的小腹，血染红了床单，她痛得大叫起来，他们两个却充耳不闻，把手伸进她的肚子里，用力一拽，拿出一个血淋淋的婴儿，梦到这儿，她就被吓醒了，身上全是冷汗，再也睡不着了。
锦娘隐约觉着这梦是想告诉她些什么，可是她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是止不住地慌乱。
“锦娘。”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颇为欣喜地转过头去“你怎么来了，呀，怎么这么憔悴？”在锦娘的记忆里，张文一直都是个爱干净的人，衣服总是叠的整整齐齐，屋子也收拾得一尘不染，哪像现在这样，一看衣服就好几天没换了，胡子也没刮，眼底的乌青怎么也藏不住。
他不自然的笑笑“最近工作有点多，修养几天就好了，你可还好？沈夫人没对你做什么吧？”
“沈夫人对我很好”锦娘眼里的光暗淡了“好得让我害怕。”
“他们把你藏在这偌大的园子里，对外宣称你已经死了。”
“什么！”
张文苦笑“沈参谋长安排的，让我对外宣称你不幸滑倒小产大流血而死，还找了个身形和你相似的女尸风光葬了。锦娘，你要小心顾芷，她是个蛇蝎之人！”
“我知道，谢谢你，是我对不起你，日后你要娶个清白人家的好姑娘。”
他心里苦的发涩“你且保重，照顾好自己。”
锦娘温柔的笑着“放心吧，我看顾芷对这两个孩子十分上心，在他们没出生前，我应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张文不放心地一再叮嘱，她都一一应下了，她也怕，更明白顾芷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如果真的斗起来，她必败无疑。
晚上，沈昌来看她，看得出来，沈昌这几日也是忙的，眉总是蹙着。
“下午张文来了。”
“我让他来的，我看你这两日似乎心情不好，叫他来陪陪你。”他脱去了军装，换上了常服，身上的锋芒一下子就收敛起来，温柔了许多，伸手势将锦娘搂在怀里“这几日你们可还好？”
“好，沈夫人把我们照顾的很好。”
闻言，沈昌皱眉又叹气，附在她的耳畔，压低了嗓音“锦娘，你千万要小心顾芷。”
她只觉心都漏跳一拍，木讷的点了点头。
沈昌微笑着抚摸着她圆滚滚的肚子“你们都要平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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