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个半人

我在万般无奈之下，开始了我的乞丐生涯，没想到我竟满心欢喜这个身份，乞丐大多都不识字，所以大家对我这个识字乞丐有些好奇。好奇是人的天性，能满足内心的窥欲，于是有些人就故意考我吟诗作对，才给我钱，当然不是真正的高诗妙对，都是些打油的浑诗趣对，这也是他们的俗趣所在。美其名曰惜才爱才。

有人出上联:男人立地，短不得的三条腿

我女子饥渴，喂不饱的两张嘴。

有人出上联:小孩子暗藏春色。

我大官人明察秋毫。

有人出上联:威猛亦长单闯无底洞

我卿深似海双噙神针铁

“为什么是双噙？”

“你忘了两张嘴啦。”

……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每天讨的钱倒是多了，甚至不比普通小工赚的少，甚至有人调侃我为乞丐才子，个人有个人的活法，门前常有雪，瓦上常有霜，或为讥笑，或为无聊，又或为解压。总之，我不必恼，博人一乐，取人一财，各得所需。

这一日，我回家的时候，注意到一个穿着破烂的小男孩一路跟着我，我也没在意，一直到我走进那间陋室，关了门，只过了片刻，门外直接响起了敲门声，我便开了门，果然是那个小男孩。我故意逗他。

我抢劫？

小男孩摇了摇头。

我做客？

小男孩又摇了摇头。

我哑巴？

小男孩再次摇了摇头，忙说不是，听声音却细婉清脆。

我你是女的？

小男孩，不，应该是小女孩点点头。

妍儿我叫婉儿，我想请你帮我写点东西，我听他们都叫你乞丐才子。

我写什么？

妍儿我讨不到多少钱，我看到你写点东西就能讨到钱了，你帮我也写一个。

我这才仔细打量一番婉儿，瘦骨嶙峋，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与我一般无二，确实是同行。

我你知道吗？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妍儿那我在这里睡觉可以吗，外面太冻了，我每天只吃半个馒头，我可以帮你干活，我不怕苦累活。

我乞丐何苦难为乞丐，我养活自己已经不容易了，两张嘴太难了。

妍儿原来两张嘴是这个意思。我还纳闷女子为什么两张嘴呢，原来是两个人。那男人为什么是三条腿？难道是一个半人？

我当然是一个半人。

其实我并没有拒绝婉儿的意思，这个房子多个人也无所谓，多分半个馒头也不要紧。我只是被骗太多次了，所以变得很谨慎了，突然又想明白了，骗就骗吧，我早已一无所有，又有什么好骗的。

我你发育了没有？

妍儿你是色狼？

我对啊，我是名副其实大色狼，要不，你就以身相许，我每天给你一个馒头。

妍儿你明明就是个小孩子，怎么这么色？算了，我还是不打扰你了，再见，乞丐才子。

婉儿愤愤不平的说完，转身就要走。

我我开玩笑的，你留下吧，冬夜寒彻，待在外面会冻死的。

妍儿不了，谢谢。我觉得你不是开玩笑的，小孩子是开不出这样的玩笑的，你的思想和大人一样肮脏。

我竟一时怔住了，毫无反驳之力，冥冥之中觉得她说的话不无道理，也许我真是肮脏的色狼，毕竟，唤醒恶魔，只需要一个名字。

婉儿走了，走的义愤填膺，走的勇敢果决，只留下我一个人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