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源办好住院手续,主治医生俞长年签了字,程柠就正式成为俞长年的病人。
那天下午,俞长年和季源又长谈了三小时,都是关于程柠。
例如有什么爱好?喜欢动物么?爱看书吗?玩游戏吗?从前的性格啊诸如此类的。
但对于程柠,季源并不了解的细致,只知道大概,毕竟他也是刚回国。
而当天晚上,俞长年就做了一个专为治疗程柠自闭症的计划。
歇笔后,已经一点多了。
俞长年简单洗个澡,就在公寓床上进入梦乡。
大概凌晨五点钟,电话频繁响个不停。
俞长年烦躁的接起,有毛病,凌晨五点打电话。
——“喂,四哥…”
那边很吵,酒瓶碰撞与歌舞声不绝于耳,一听就是夜店。
是苏子逸,俞长年人兄弟九人帮的老六,实打实的花花公子。
一听见他声音,俞长年就挂断了电话。
苏子逸简直就是被父母溺爱惯坏的典型,最爱凌晨打夺命电话捉弄人。
那边不死心,被挂电话后又打了起来。
俞长年再次挂断。
苏子逸再次打起。
烦不耐烦的俞长年只得再次接起,语气中满是警告:“姓苏的,你要是不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我一针管扎死你。”
许是没睡醒的原因,俞长年声音有些暗哑。
“四哥,有大事,老七老婆怀了,哈哈——”
老七就是著名的作家酉金,真名刘宥金,人送外号“酉鸡”。
刘宥金英年早婚,今年才二十五岁,孩子都有了,让他们这一大批单身汉,可谓真是羡慕嫉妒恨。
“嗯~恭喜。”俞长年困得迷迷瞪瞪。
“四哥你又通宵了吧。不过我还有一个消息,我们兄弟几个商量,在你那个医院备产,由你来主刀。这可是老七的主意。”苏子逸眉飞色舞的讲着。
俞长年不仅是心理医生,还是妇产科医生。只是妇产科太累,他大多主打心理。
不过这不代表手就生了。
“车已经到四哥你楼下了,你都不知道老七有孩子那激动的哎!咱一块儿去医院陪弟妹产检。”
半个小时后,俞长年顶着黑眼圈上了车。
车是六人坐,里面有老七,老七的老婆向襄,老六,三哥许擎周和大哥袁筠名。
许擎周生的十分彪悍,一身正气,是警察,今天特地调休。
袁筠名是一上市公司总裁,时间自由。
其余的都是工作太忙赶不过来,不过都在群里发了祝福。
老七刘宥金好歹是个作家,有情怀。老婆怀个孕搞得人尽皆知,不仅各种微博刷屏,连产个检都要叫上一大帮人。
“弟妹好。”
俞长年正困着,心情很不好。就只给了女生面子,其余人都没理。
“四哥,我老婆可就拜托你了。”前座的刘宥金转过头。
“你放心,你的骨肉我怎能留他在世上祸害世人。”俞长年打趣。
“四哥你好狠的心,三哥你听到了没有,这有个杀人凶手,还不快拿手铐僚起来。”
“……”
“到医院你们先排队,我找人带弟妹去产检,结果给我。”俞长年道。
“四哥你干啥去啊?”苏子逸不解问道。
俞长年想起程柠那明明不大,如深渊般的眼睛:“接了个病人,重度自闭和中度抑郁,还是个女孩,十七八左右。”
“那挺可惜的,花样年华……”
奔驰车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中心医院。
下了车后,俞长年打了个电话将助手叫来,带他们去挂号排队,打关系,顺便说说怀孕的一切事宜。
而自己则去了医院食堂,打了两杯粥伶回了八楼。
早上有值班的护士医生,有很多得了重病的家属早早就排了队,因此大厅里并不怎么安静。
程柠住在第三十六号,窗户周围没有大树建筑物挡着,每天早上可以看见最亮的太阳。
俞长年轻推开门,程柠坐在床上正在看着窗外晨曦发呆。
季源守了一夜,下楼去买了早点。没有和俞长年撞上。
所以屋里就程柠一人,她仍戴着口罩,许是室内空调的原因,她套了件灰色薄卫衣。
“起的这么早?”俞长年忘了他是熬夜所以才这么困,下意识的就认定别人也一定要醒晚。
没有回复,意料之中。
俞长年一身白大褂,胸前口袋里插着圆珠笔,长身玉立。
他走到窗边,将窗帘拉的更大了些,室内明亮了不少。
普通心理患者是不用住院的,可程柠不回程家就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俞长年拉了椅子坐在床边。
直视着程柠道:“你愿不愿意我给你做催眠?”
虽然季源说过催眠不管用,但俞长年还是想试试。
“如果愿意你就看着我,不愿意就摇头。”
接下来,俞长年看着程柠慢慢抬起了头看着俞长年的眼睛。
俞长年心中莫名轻松了多,应该是程柠将他昨天说的话听进去了。
俞长年随意一瞥,竟看到了程柠露出的手臂上有一条小疤,很浅很淡,袖子里面还会有,已经露出了一角。
自残!
“你闭上眼睛,我从一数到二十,打响指后你再睁开眼睛。”俞长年当作没有看见道。
程柠很听话的闭上了眼睛,睫毛很长很翘。
“一”
“二”
“三”
“四”
“五”
“…”每五秒一次。
“十八”
“十九”
俞长年打了个响指。
程柠有些疑惑的睁开了眼睛,这不是催眠啊。
这的确不是催眠,中途俞长年改了主意。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全身心放松?”
程柠没回答。
“那么你现在再想,是活着好还是死了好?”
程柠依然没回答。
俞长年将椅子拉了近些:“你知道吗?你隔壁有个女孩,和你差不多大,患了干燥综合症。这种病会让你身体里的汗液,血液,唾液等液体逐渐稀少。”
他看向窗外太阳:“甚至不能有阳光,因为阳光只会加速身体里的液体蒸发,只会提前死期。”
“目前国家没有治疗这种病成功的先例,患者活不过四个月。”
“她的房间里窗帘厚厚的,到处都很灰暗,没有一丝阳光透进来,暗无天日。”
“尽管这样,她还是想活。”
“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她就在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