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居——
“来人啊!”
“怎么了怎么了?!”
“!!!”
“林师弟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师兄方才还好好的!说着话就倒下了!”
“快去拿医药箱啊!”
“拿什么医药箱啊!人都没气了!还不快去禀告先生啊!”
“可是,可是先生不准任何人去打扰,连他的院子都不许进……”
“不是还有元兑师弟呢吗!”
“怎么了?”元兑闻声走了过来,“出了什么事?”
“元兑师弟!”
众人见他过来了,忙让出一条路来。因为是师弟,平日里也比较近人,众门徒就没有太见外,纷纷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吵得元兑脑子嗡嗡作响。
不过不用他们说,元兑也知道躺在地上的门徒是怎么了——这正是两个时辰前服下药丸的门徒。
“事发突然,我先将林师兄带到先生那里去,还望诸位师兄切勿慌乱。”
“好,有劳元师弟了!”
元兑点了点头,忙上前架起地上的人往仲堃仪院落里面走。
进了屋子,元兑把门徒的尸身轻放到地上。在屋内坐了大约一刻钟后,元兑走到床边,将已经被裹好的仲堃仪的尸身背到了身上。
刚一出院子,一众门徒就纷纷涌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元兑师弟你这是做甚?”
“为何要把林师兄裹成这样?这是先生的命令吗?”
“元兑师弟……”
“诸位师兄稍安勿躁!”元兑忙开口打断众人,“这是先生的吩咐,因为林师兄很有可能得了什么疫病!”
“疫病?!”门徒们面面相觑,都有些惊慌。
“大家切勿惊慌,这只是有可能罢了。”元兑安抚道,“如今先生命我将林师兄的尸身安葬……哦对了,先生现如今心情十分糟糕,望诸位师兄切勿前去打扰,方才可是连我都被先生数落了一番。”
连一向乖巧听话的小师弟都被训了……可想而知,先生的心情是多么糟糕。
鬼才想不开去找骂呢!
“多谢师弟忠告!”
“我等定不会去打扰先生!”
微微颔首,元兑转身离去。
走到山脚所约好的地方,谢巽早已等候多时。
“在下谢巽,奉吾王之命在此恭候。”
“有劳。”元兑将仲堃仪的尸首放到了地上,“转告王上,纯钩也在里面。”
“我知道了。”谢巽点了点头,“明日,我们会加紧攻势,请元公子做好准备。”
“明白。”
背好仲堃仪的尸首,谢巽腾出一只手来从怀中拿出一套夜行衣递给元兑。元兑会意,将衣服收下,转身离去。
回到枢居,元兑十分利索地给那位姓林的门徒换上了夜行衣,将他原来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好,放进了衣柜,随后从仲堃仪的药架上取出一瓶药来将粉末倒在了门徒的脸上。
顷刻间,那门徒便被药粉腐蚀地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此人是谁了。
毫不留情将尸首拖出了院落,门徒们不禁疑惑起来:“元兑师弟,此人是?”
“此人不知天高地厚,意图行刺先生,应该是对方的人。”元兑将尸首拖到众人面前,“可惜,还没靠近先生便被洒了一脸的毒粉,毒入筋脉,暴毙了,先生让我处理掉他。”
“原来如此,此人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还想刺杀先生?”门徒嗤笑出声,“啧,当真是痴人说梦。师弟,你去陪先生罢,这件事师兄们帮你便是。”
“如此便多谢诸位师兄了。”元兑倒也不推辞,朝众人欠身作了个揖。
“哪里哪里,师弟客气了!”
…………
回到屋子里,元兑丝毫不闲着,又开始忙活了起来,将仲堃仪平日里研制的珍贵药丸药粉统统藏了起来,还有孟章的木碑。
忙活好一切之后,元兑舒了口气,立刻换了一副委屈的样子走到了院子里。
见状,院子外的门徒纷纷朝他招手。见元兑走了过来,他们忙开口询问:“元兑师弟,这又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哭丧着脸出来了?”
“先生不让我在屋里,说看着心烦。”元兑似乎有些委屈,但还是扯出了个笑容,“没关系,我在院子里守着便是,不然晚膳谁给先生送去啊。”
言罢,元兑转身又走进了院子,在木梯上坐了下来,靠着栏杆合了眸,似是在闭目养神。见状,门徒们也不好再打扰他,只好纷纷离去。
“元兑师弟人真好啊……”
“谁说不是呢?若是我,早就灰溜溜地躲一边儿去了,哪里还能想得到先生?”
“就是说啊!哎,毕竟是小孩子,还没真正接触到乱世,还没体会到世态炎凉……真不想乱世毁了这份心啊。”
……
“……”众人都远离后,元兑缓缓睁开了双眸。愣了一会,嗤笑出声。
“真不想乱世毁了这份心”?
不好意思,这颗心已经被乱世毁得千疮百孔了。
——瑶光营帐——
谢巽将白布逐一解开,露出了仲堃仪的尸身,身旁还放着一把纯钩。谢巽见状,俯身拾起纯钩双手奉上。
看着地上的尸首,慕容离不禁笑出了声。
仲兄,你还是太轻敌了,最终竟是死在了一个尚未及冠的孩子手上。
“纯钩你且替我保管着,回去之后与谨睨、千胜、云藏、墨阳它们放在一处。”慕容离并没有接下纯钩,“仲堃仪的尸身,你且找地方烧了罢。”
“烧了?”谢巽有些意外,“为何不留着扰乱敌军军心?”
“不必,计划我早已告知元兑,仲堃仪已经没用了。”慕容离吩咐道,“务必要处理干净,不可让他人发觉。”
“是。”
谢巽领命,俯身将仲堃仪的尸身再次裹好,随即带着尸身闪身离去。
转头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慕容离松了口气。
看来,那个元兑是可信的。
如此,自己便赌对了。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得靠元兑一人走了,但愿不要出什么差池罢。
——枢居——
已是深夜,元兑已经靠在栏杆上“睡熟了”。见状,几个门徒轻手轻脚地帮他盖了件厚大衣,这才放心离去。
人一走,元兑便睁开了双眸,丝毫没有半点睡意了。蓦然起身,元兑从怀中拿出仲堃仪常用的帕子,浸上蒙汗药后便捂上了自己的口鼻。
意识越发模糊,元兑看准了木梯下的一块不小的石头,径直向前倒去。
就这样从木梯上滚了下去,额头正好磕到了石头上。就这样昏迷了过去,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