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
第十七章
你不曾发觉，你总是用右手牵着我，
但是心却跳动在左边……
——《左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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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醒来时，只见坐在一旁的艾米丽正专心地看着书，感受到床上人的视线，艾米丽合上书，抬起头，温柔地望着他，“饿了吧，我去买点吃的。”
杰克没说话，直到艾米丽回来，也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天花板。
艾米丽将早餐放在桌上，顺手为杰克泡了一杯红茶，道，“今天就别喝咖啡了，太苦……”
“她真的死了啊……”
艾米丽的手一抖，平静地开口，“嗯，准备一下她的葬礼吧，医院无法一直保存尸体的。”
杰克一把抓住艾米丽的手，艾米丽正端着一杯红茶，手一晃，溢出了些茶水溅到她右手的虎口，烫红了一片。
“我会和你一起的，别再给医院添麻烦了。”艾米丽疼得抽口气，连忙放下茶杯，拿手帕盖住被烫伤的地方，却还是咬着牙笑着说。
终于，杰克认命地松开手，沉默地坐起身，艾米丽连忙跑去洗手台，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被烫红的皮肤，松口气：还好，没有烫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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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举行地很快，杰克没有邀请任何人，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葬礼，她在卡尔为艾玛化妆的时候，很认真地观察了女孩的样貌，女孩看起来很年轻，应该是个很爱笑的人，因为即使去世，女孩的脸上却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嘴角小小的酒窝让人看来也忍不住想跟着笑。
“杰克和她一起时，应该也常笑吧。”艾米丽控制不住地想象着杰克和艾玛一起开怀大笑的场景，胸口一缩，杰克和她在一起从来……从来没有笑过。
艾玛的墓地是在一个美丽花园里，即使是冬天，艾米丽知道，只要到了春天，这里会是最美的花海。艾米丽默默地站在杰克身旁，看着杰克跪在墓碑前，一遍一遍描绘着碑上的名字，就像抚摸着少女的脸一样，轻柔而怜爱。
艾米丽摸摸鼻子，庆幸现在是冬天，花没开多少，她的过敏还不严重。正如她所想，杰克会把女孩葬在花海里，说不定，杰克那么喜欢玫瑰花，也是因为这个女孩吧。
“她很喜欢花，”沉默了好久的杰克突然开口，让分神的艾米丽立马竖起耳朵，不想错过他说的每一个字，不过与其说是杰克在和她说话，不如说只是在喃喃自语，“她是我朋友的女儿，一个活泼又很爱笑的女孩，当年我第一次见她时，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那天的花开的很好，她在五彩缤纷的花田里，穿着沾满泥土的园丁裙，手里戴着大了很多的白手套，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微风轻轻吹起她褐色的发丝遮住她的眼，她毫不遮掩地笑着。这个只到我的腰的小女孩，垫着脚，努力举高手里的花，将玫瑰花递到我跟前，粘着泥的嘴角勾起，灿烂的笑容混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让人移不开眼，我还记得当时她说……”
这是杰克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尽管都是关于那个女孩的话，但艾米丽还是耐心着听着，听着杰克事无巨细地说着艾玛的事，从她的衣着，到她的笑容，甚至是多年前的那句话，他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她说，‘先生，您真得很配玫瑰花呢！’”
艾米丽突然愣住，呆呆地看着杰克的侧脸——杰克……笑了。温柔如水的笑意如照在雪花上的第一缕阳光，没有多炙热，却足够温暖那片雪花的一生。艾米丽好想化成那一片雪花，偷偷拥抱这不属于她的温暖，最后在这温暖里心满意足地了却此生。
她突然想起无意间在书上看到的一段对话——
“好想变成雪啊，这样就可以落在你的肩上了……”
“若是我撑了伞呢？”
“那就落在你的红伞上，静载一路的月光。”
“若是我将雪拂去……”
“那就任你拂去，能在你的手掌上停留一刻，便足矣。”
……
那个女生是带着怎样的无欲无求爱着那个男生啊，她突然有点懂了：手心的温暖，曾有一瞬，便是永恒。
可她……会有那么一瞬吗？
她看着杰克的侧脸，突然想知道：这是不是和我回忆第一次见到你时一样的表情呢?既温柔，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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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他们的生活恢复了常态，杰克依旧沉默寡言地忙于工作，而她也一心投身在自己的医疗工作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可又感觉这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杰克无论工作多晚，都要回来，他没再和她行过房，他们的相处方式更像是室友，他每晚都会抱着她，可她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存和爱意，那是一种寄托和安慰，在这漫长无尽的黑夜里，有一个人还在你身边，还有一个人愿意陪着你。
不知从什么开始，她不再一个人先睡，而是披着大衣，缩在沙发里，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屋子，直到杰克回来。无论多晚，无论多冷，无论多困，她依旧固执着点着蜡烛，缩在沙发里，等着他。每晚杰克回来时，她会第一时间赶过去，抱住他，用欢欣雀跃的音调迎接他，感受着他紧紧抱着自己，直到他颤抖的身体慢慢平静，再为他暖一杯牛奶，备好洗澡水，笑着窝进他的怀里，安心入睡。
不知从什么开始，她发现她再也无法入睡，因为他总会午夜时分，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有时他会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无尽的黑夜，手里的烟斗烟雾缭绕，直到天边泛白，才轻轻地叹口气，走进浴室洗掉一身的烟味，可空气里全是呛人的烟味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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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年的艾玛的祭日，他如往年一样喝得酩酊大醉，她习惯地扶着嚎啕大哭的他上楼，脱去满是酒臭的西装外套，用热毛巾一点一点擦拭他日渐消瘦的身体。
“艾玛……”突然杰克拉着她的手，眼泪汪汪地望着她，她愣了一会，忽略掉心里的钝痛，轻轻一笑，点点杰克的鼻子，“怎么了？”
他傻傻地看着她，而她从他涣散的眼眸里知道，他只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的影子，所以她笑，她努力地笑着，笑得脸都酸了，笑得眼都湿了，笑得心都累了，她还是在笑。
“对不起……”
还是那句话，艾米丽抱着杰克，轻轻拍着杰克的背，任由杰克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哭到窒息。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没再哭过了，除了笑还是笑，她不断地安慰着自己：没事的，艾米丽，还有时间，时间会让他淡忘的，他总会，总会爱上你的……
可她再怎么努力地笑，却换不来他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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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就这样，她在杰克身边努力了五年，今年是第五年，艾米丽看着日历，叹口气：明天就是赌约的最后一天了。
“看来杰克还是没有爱上你啊。”久违的阴冷语气让艾米丽一颤，抬头疲惫地看着女人。
“好久不见啊，艾米丽小姐，”夜莺笑着欠欠身，“你和公爵阁下的生活过得如何？”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他快回来了。”艾米丽起身，低眉垂目，经过夜莺的身边，夜莺笑笑，看着和五年前比，仿佛已经苍老得接近干枯的女人，嗤笑道，“结果是如何，我想你我都心知肚明，这场赌局，我势在必得，五年前你就该接受我的交易的，这样你也不用如此煎熬地活五年了，反正结局也一样。”
艾米丽打开房门，在出去的那一刻，轻轻地开口，“那多一天，也没什么吧……”
夜莺深深地看着艾米丽的背影，突然叹口气，“你说人怎么这么蠢呢?白白过了五年的煎熬生活，现在我能让她解脱，她为什么就是不接受呢?”
“她的骄傲永远无法接受这种施舍的爱情。”约瑟夫慢慢现身，站在夜莺身后，轻笑着，“你要的不就是这种灵魂吗？不然，怎么舍得等五年？”
“嘿嘿，这只是一方面，我还想要的是……”夜莺掩面一笑，没有说下去，“不过那可能需要更久了……”
约瑟夫皱着眉看着阴沉沉的夜莺，有些不悦，也许他太久没有遇到过像艾米丽这么傻的姑娘，始终拼尽全力去爱一个人，始终无怨无悔追求着自己的爱情，始终心甘情愿接受所有的结果，无论是甜的，还是苦的……傻得有点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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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和我去T城走走吧。”晚饭时，艾米丽笑着向杰克邀约。
杰克头也没抬，就回复了一个“好”字，这五年，杰克会满足艾米丽提出来地每一个要求，无论是什么，都毫不犹豫地答应，不知是一种补偿还是对她的陪伴的奖励，但是……与爱无关，艾米丽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至少他把她看在了眼里，却从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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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戴围巾了，T城那边比伦敦暖和。”
艾米丽听着杰克习惯性地叮嘱着这些细节，她就会偷偷幸福很久：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就像夫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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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艾米丽赖在杰克怀里，一直看着杰克，半分都不愿移开，她就快看不到了，趁现在多看两眼……
“看我做什么？”杰克被艾米丽的眼神瞅得有点不自在。
艾米丽笑笑，伸手抚上杰克的脸，“没什么，就在想我的男人怎么这么好看。”
杰克脸一红，弹弹艾米丽的额头，“怎么老是说这种话？”
“就是感觉，怎么看都看不够啊。”
“……”
“我还有工作，你先睡。”杰克憋红了脸，心脏又开始不听话地加快，他暗叫不好，赶紧起身，脚步匆匆地朝书房走去。
艾米丽看着杰克急匆匆的背影，眼神一黯：啊……又是这样，又逃走了，五年了，只要她靠近他一点点，他总会逃走，她知道他刻意和她保持着距离。
艾米丽叹口气，空洞的眼望着天花板：你为什么不会爱上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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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艾米丽便早早地起床，穿上了多年前她第一次见杰克时穿的那件草绿色的荷叶边的连衣裙，精心打扮，就像一个马上要第一次和心仪对象约会的女孩，兴奋地为自己化上最精致的妆，穿上最美的衣裙。杰克看到美若精灵的艾米丽蹦蹦跳跳地扑到他怀里，抬起头对着他灿烂一笑，心不可控地漏跳了一拍。
“走吧。”
急着逃开的杰克却恰恰错过了艾米丽眼底的失望。
“就不能夸我好看吗？”
杰克一顿，背后传来女人卑微的请求，紧了紧拳头，最后僵硬地说了句，“很……好看。”
艾米丽开心地笑了，等了五年，他总算愿意夸自己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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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热闹的街道上，艾米丽一改平常的温文尔雅，开心得像个孩子，拉着杰克的手，从一个店穿到另一个店，从蛋糕店到服装店，从影院到歌剧院，从教堂到公园，像是有着耗不完的力气，从晌午一直到黄昏，这才意犹未尽地在一家咖啡店外的座位上歇息。
艾米丽一边搅着眼前的咖啡，一边兴致勃勃地和杰克说着白天看的那部电影，她吐沫横飞地拼命找着话题，即使口干舌燥，她也不愿停下，她不喜欢他们之间沉默尴尬的气氛，即使是装得也好，在旁人看来他们是无话不谈的密友，只是密友就好，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也罢。
杰克一如平常一样沉默地听着，偶尔会“嗯”两声，这活生生地将话不多的艾米丽逼成了话唠，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一个人说这么多话，真的好神奇。
“然后那个女主……”艾米丽猛地停住，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男人背对着夕阳， 黄昏的余晖为男人渡镀上一层金光，男人左手搁在桌上，右手撑着下巴，身子前倾，剑眉微弯，原本没有光泽的眼瞳仿佛也有了光芒，温柔地看着她，薄唇微弯，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这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
艾米丽艰难地滚了滚喉咙，颤抖着伸手想去牵他的手：她让他笑了，那是不是说……他有一点点喜欢她了？
“先生，买花吗?”
身后好听的女音让艾米丽的手停在半空，满心的期待在一瞬间支离破碎，她木纳地转过头看着带着草帽，穿着园丁裙的女孩，推着花车从她身边走过，停到他们之间的餐桌旁，而杰克的笑是……对着花童的。
艾米丽一瞬间感觉被人当面狠狠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地疼。狼狈地收回手，慌慌张张地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她怎么这么自以为是呢，可还以为杰克对她笑了呢，真的，好蠢……
艾米丽双手颤抖着捂着咖啡杯，双眼死死地盯着咖啡，却忍不住用余光偷看杰克那边，花童举着一支玫瑰到杰面前“先生，为夫人买支花吧，玫瑰可是爱神的礼物，你们的爱情会永远幸福美满的。”
女孩不大，8，9岁左右，天真无邪的笑容却比花还好看。
“都给我吧。”听到杰克轻轻一笑，艾米丽一抖，想看却怎么也抬不起头，只听到女孩慌慌张张地拒绝道，“不，不行，如果都给先生了，那别人就得不到爱神的礼物了，不可以的。”
杰克一愣，笑着伸手摸摸女孩的帽子，温柔地说，“那给我一支吧。”
“嗯，好的，夫人，这位先生对您可真好。”
花童乐呵呵着将花递给杰克，然后又推着一车的玫瑰向别处走去。
“给。”
一支玫瑰出现在艾米丽眼前，艾米丽下意识地后退，抬头望向把花递给她的杰克，他没有看她，头向着女孩消失的方向，嘴角还挂着温柔的笑，艾米丽突然笑了，颤巍巍地接过花，闭上眼，放在鼻尖用力一吸，“嗯，好香……”
“嗯。”
“我去一下洗手间。”
艾米丽笑着起身，在杰克看不到的拐角处，慢慢蹲下身，用力捂着胸口，大口地喘息着，身上开始起密密麻麻的红疹，她艰难地从口袋里翻出过敏药，匆忙地倒在手上，也没有水，硬生生地吞了进去。
艾米丽跌坐在地上，靠着墙，捂着胸口喘着粗气，有气无力地看着落日下的男人，发白的嘴角努力地勾起，她真的想笑，她想笑自己，她昨晚还不明白为什么杰克不能爱上她，原来……原来他已经没有心去爱了，他的心已经完全给了那个女孩了，她竭尽全力地想让他笑，可最后，一个像艾玛的花童轻而易举地就让他笑了。她的煞费苦心，她的拼尽全力，也顶不过一个似曾相识的陌路人……呵，她才发现，她越努力，就越狼狈，她越拼命，就越可笑……她的自作多情就像一个笑话！
“哈，哈哈……”艾米丽红着脸，艰难地笑着，因为在乎，无论过了多久，他依旧记得艾玛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可五年了……他连她花粉过敏都不曾记得，真的，真的好笑……艾米丽啊，你这几年算什么，到底算什么啊……你的深情，你的无悔，把自己感动得要死，却把别人娱乐得要死，真是……贱啊。
等到身上的过敏症状消去，艾米丽才扶着墙，慢慢地站起来，过敏有药治，那心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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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黑夜代替，艾米丽坐在车上，手里紧紧抱着那支玫瑰，这是杰克送给她的礼物，她还是不想丢。
突然车开到一片冰湖旁，艾米丽连忙叫司机停下，她想最后的最后还能和杰克一起看看月下的冰湖，据说那是大自然最美的夜光钻石。
“杰克……”艾米丽笑着想去叫杰克，结果一转身才发现杰克靠着车窗已经睡着了。
艾米丽愣了两秒，才小心翼翼把头地靠在杰克的肩上，感受着杰克的身体轻微地起伏着，原本好闻的柠檬和青草味被沧桑的烟草和古龙水味代替，但她也喜欢得上瘾。
“杰克，你知道吗？我原来做过一个梦，梦见了我们相爱了一辈子，我说给你听啊。”
艾米丽慢慢地开口，轻柔的声音带着月光独有的清凉，说者悲伤，闻者心疼。
“ 28岁，我为你生了个可爱的儿子，是个像你的大帅哥。我每次抱在怀里都舍不得放手。
逢人就夸：我儿子很聪明，随你。
晚上小家伙哭的厉害，我怕影响你休息，整晚都不敢睡熟。
孩子一动就马上醒来轻轻的哄着。
我说：长大了要让儿子当医生，你说：要儿子继承我的爵位才是。
我们吵架了，我很生气。我故意晚上留在了医院，一晚上没回去，第二天出门买早餐，才看到你从车里出来，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说：怎么才出来。
我突然就忘了生气的原因，跟你回了家。
33岁，我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
你扯了领带就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我。
我拍开你的手，让你快去洗澡。于是，你就扯着刚五岁的儿子进了浴室，我从厨房出来，看到的就是地板上散满两个男子汉的衣服。我正想埋怨你不知道收拾，听见浴室里面你和孩子的打闹声，又忍不住笑出来。
40岁，情人节，你邀请我跳华尔兹，我埋怨你都40岁的人了，还没个正经，可你还傻呵呵地牵着我跳了一曲又一曲。
46岁，晚上我肚子疼的厉害，你吓坏了，打了电话给家庭医生，大半夜的围着我乱转，连拖鞋都忘了穿，我还没见过这么慌张的你。
53岁，儿子结婚了，我不知为何有点难受，以后儿子就有自己的家了，感觉就像不要我们了一样，你抱着我，笑得很开心，说：终于只剩我们两个人了，没人烦我们了。我被你给逗笑了。
80岁，你还像往常一样给我弹钢琴。我说：你给我弹了一辈子钢琴，后悔吗？
你说：遇见你，不后悔。
我笑了：这是你这辈子说过最好听的情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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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丽说着说着，突然哽咽起来，原来五年前的那个不真实的梦，她却记得里面的点点滴滴，比这五年过得更加真实，她抬起头，抚上杰克的脸，“耗了你五年，真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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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火燃书.麑殇“请各位准备好你们的泪水来迎接结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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