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十分,宣阳在书房小憩,却听得门外一阵喧闹慌乱。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救火!”宣阳正准备出门,却看到鸢儿踉踉跄跄的从门房内冲进来。
“何事?”宣阳一把扶住差点栽进来的鸢儿。
鸢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殿下,救火……融雪园。”
一听到“融雪园”三个字,也顾不得手中娇弱的人儿,立马大跨步走出房外,抬眼便看到了火光冲天的厢房。
看着那半边天都闪亮的融雪园,宣阳又是一阵头晕目眩,疯了一样的向边跑去。
“殿下,殿下。”不到几步,便被宫里来的禁军叫住,“五王反了。”宣阳瞬间明了,声东击西。
宣阳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那灰头土脸的禁军统领看这位太子毫无动作,也不禁慌了,单膝跪地道:“殿下,快救驾!”
向来行事迅猛的太子竟在此时呆滞般的犹豫不决,容佾生死未卜,父皇危在旦夕。
不敢想象那个曾经鲜活的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就这样被眼前灼人的火焰所吞噬。要杀人放火冲我来,对付我的男人算什么好汉。
“明。”太子突然正色道,
“殿下,谁?”一旁的禁军统领脸上挂满了焦躁与疑惑。大军当前,竟然如此悠闲散漫。
只见一个如鬼魅一般黑色身影从黑夜中隐现出来,忍者一般的打扮。
这绝非等闲之辈,而是储君之暗卫--明。
“明,找到容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那隐约模糊的身影发出一声暗沉的嗓音。随即便如同黎魅魍魉鬼魅一般隐去,如同从没来过一般。而没人能从他的嗓音中听出是男是女,只约莫的看这身形像个男子。至于面容,年龄更是无从得知。
说是说要见人,可是,侍女鸢儿仍旧可以隐约的感受到太子的单薄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如果他出了事。。。
不,不会的。
她这样暗暗在心里想道,可谁也不能确定。而现在更需要迫切解决的是那两个叛贼臣子。
随即宣阳目光凝重若千丈寒潭,策马向紫禁城疾驰赶去。
来了是吗?这笔账终于可以一起算清楚了。
。。。
紫禁城--晋传门。城池之上软甲士兵皆搭弓拉箭蓄势待发,而城外也是一片星火燎原。明晃晃的火把铺天盖地而来。两拨人马就这样隔着一层单薄的石门,相互对峙着,不断的兵甲头盔与马鞍的碰撞声。
禁军还在京郊百里之外,宫内不过是些个中看不中用的锦衣卫,死守住了南北东城,只剩下西门。外城墙已被攻破,这成为唯一的缺口。全城的兵力全部护卫在皇帝身边,仅有的几队弓箭将帅便聚集于此。
事发仓促,第一的军队力量便是太子宣阳的东宫。
望向
“父皇呢?”太子微微侧头,目光凝重的望着城外。
只见立在太子身侧的是一个身着浅褐色素色的精明男子。估摸不到而立之年的样子,模样清秀,眉宇间又带着一份精明能干。既身着着软甲骑服却又头戴纶巾,手持羽扇,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军师还是将帅。
“已经安排到明熙门附近了,若有情况便会第一时间转送到东宫”那男子浅浅回道,竟是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
"为何不出战,你再忧心些什么?白昭想不明白。"那名男子的胳膊竟直接顺势搭到了宣阳的肩上,如同兄弟一般的谈笑着。先不说这名唤白昭的男子怎样的口出轻薄,无视尊卑。单看他这动作便会让周围人大吃一惊,不过无妨,周围的士兵都一个个想着如何保家卫国建功立业,黑暗之中,倒也无人注意。
宣阳不语,因为躲闪任由着他将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而人目光仍旧是牢牢的盯住着远方。
良久。
宣阳的眼眸闪着一丝光亮,如鹰一般的眼神在西侧看到了一行身着夜行衣俯身而行的人,约莫有二十来个。人数不多,但行为速度极为敏捷,转瞬之间就来到了晋传门外。
但让宣阳感到疑惑的是,居然没有与站立在队伍前面,骑在马上的晋王厉王二人相应和,而这两位主帅竟也没有丝毫的注意,恍若直接忽视了一般。
二者不可能不是一队,但如此的行为只有一个可能。
早已谙熟,不需吩咐。
想到这里,宣阳立刻有些毛愣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白昭还在纳闷宣阳表情的微妙变化,却猛的发觉随着一阵火光冲天,以花岗岩堆砌而成的晋传门轰的一声全然倒下,这样大的变故让在场的士兵将帅措手不及,包括他自己在内。而众人刚刚还未从刚刚巨大的惊吓中反应过来,那约莫二十多人的一列队伍早已率先冲了进来,衣袖里藏着暗箭弓弩。紧接着暗箭齐发,二十几根箭无一例外的射中了守在城门上的弓弩手,刺破头盔,穿颅而过,一一应声倒地。
宣阳心中立马升起一股寒意,怒火滔天因此油然而生。
“放箭!哈哈哈哈哈。杀主帅者,赏黄金万两。”厉王在马上肆意的叫嚣着,在明晃晃的火把之下,映照着他的脸格外的扭曲妖冶。在刚刚那万钧一线的时刻,白昭手眼疾手快护住了宣阳,半蹲在城墙之下有着坚硬的壁垒所保护。“唰。”一只冷箭贴耳而过,其中的破空之声直刺得耳膜生疼。
只见那暗箭接没入石墙半分,背后的尾羽竟是刻着一个“凌”字。白昭心里一阵后怕,后背冷汗遍生,手不由自主的紧紧拥住宣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弱小的身躯此时畏缩在城墙脚下,不自主的有些微颤。
江湖上的人居然也掺和进来了!宣阳心里暗暗叹道,等为皇之后必然要将这帮不明不白的势力一举铲除。
火光片刻之间,宣阳立马又重新站在指挥岗位上。“守住城门,弓箭手放箭,滚木雷石就位。”
“立即灭掉城墙所有火把!”白昭手持军令呼喝了一句,二者两人随即对视,四目相对心领神会。
敌人在明我在暗,攻城须要火把,守城未必如此。
只见刚刚那二十人为首的夜行者此时也灭掉了大半,唯独几个还在苦苦挣扎。身上已受到多处创伤,无力再怎样高强终也敌不过万人之力。暗黑的鲜血凝结在暗黑的衣服上,滴滴的落下来。手上的动作也渐渐缓慢。
丑时已过,天也熹微的泛出鱼肚白。角楼的钟鼓声悠然传来,而这唯一剩下的三五个杀手却猛的收手,以轻功腾空而上,越过众人,又神龙不见尾一般向西边隐去。
此时白昭内心不由得赞叹这淩垠阁的势力,若能将此力收于己,必然天下无敌。
而宣阳却稳稳地拉弓搭箭,屏气凝神瞄准。箭头上涂了一层黑紫色的毒药,向那为首骑在马上的厉王飞驰射去,夹带着犀利的破空之声。厉王见诸位黑衣人尽数散去,内心不由得一阵慌乱,却也此时直接忽视了那射来的冷箭。一声惨叫,冷箭直接刺入心房,厉王从马上坠落倒地,眼神尽是一片空洞,死鱼一般瞪大了瞳孔。
“皇叔!!!”五王扭头看去,像疯了一般的奔向宣空,也就是早已气息决绝的厉王。自己虽为皇后所嫡出,却不受自己的父皇所待见,自那贱人立为太子以来,满心满眼全是她,自己竟也只做了一个五王而已。母亲却也是只关心着大哥,自己是个皇子,却混的连下人都敢使脸色看。唯有厉王,唯有宣空,才给了他从父皇和母后那里所缺失的爱,视他为长兄,挚友,老师甚至父母。
丑时已过三刻,远在百里之外的禁卫军也即将赶来,已是鱼破鱼死网破之际。
即使是死,也要死在他的前面。
“贱人,我杀了你!”像怪兽一样的嘶吼着,搭弓拉箭对准城楼上那么清幽冷冽的身影。毫不顾忌身上多处汩汩流血的伤口。
那弓上竟然有着三四只毒箭,每一只都是纯金所制造,势不可挡的犀利冷冽。
就在避开了前两支箭,却发觉后面三只紧接而来,自以为躲避不及,准备硬抗时。发觉慌乱之中有一抹蓝色闪现在自己的眼前,未几,倒地。那温柔的蓝色也附在自己的身上,一阵灼热的鲜血喷射在脸,宣阳一阵惊恐。片刻方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