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那里似是有哭声,切切察察。
“文泽,我肚子好疼。”方婉带着哭腔。
徐文泽正是心烦意乱时候,自然也顾不上她,没什么好气道:“那么晚了,该睡了。”
“可是我肚子疼到睡不着,文泽,要不你过来陪陪我吧?”方婉似是不死心,柔着嗓子撒娇道。
徐文泽真是不想去搭理她,她的一举一动在自己眼里都像是无理取闹。
可又转念一想,她也不过就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姑娘,需要更多的是陪伴罢了。
便强行按捺住自己的烦躁,压低着嗓子,道:“别吵,小遇刚睡。”虽是分房睡,但徐文泽打心底还是很在乎魏遇的,他怕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来吵醒了她,更多的还是怕她知道自己的地下情。
那头瞬间没了动静,方婉虽是知道他有个女朋友,但也没想到原来那位在他心里的分量还是自己无法相比较的。
一瞬间,想了许多,方婉安慰着自己。
没事,自己还年轻,还有许多时间可以拿去赌,可以让他看到自己对他的真心。她不过就是一个年近三十的黄脸婆,要本事没本事,要姿色没姿色,凭什么自己不能替代她。
要是徐文泽真有那么爱她,早该跟她结婚了,又何必找上了自己……
她自己心里也没多大个底,眼泪一下没忍住,登时哭了出来。
“早点睡吧,我累了。”徐文泽并没有要去安慰的意思,草草几个字便打发了她,挂了机。
方婉还欲说些什么,只不过听着那头的“嘟嘟~”声,识趣地闭了口。
心里堵的慌,将手机丢在一旁,关了床头的台灯,久久无法忘怀徐文泽刚才那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语。
徐文泽又抽上一口烟,吹着迎面而来的凉风,向下望着那街市灯火通明的热闹,长长舒了一口气。
对于方婉,自己莫不过就是馋她的身子,既然她可以,其他同类似的女人自然每一个都可以。
但是小遇不一样,自己是要和她结婚的,他是要和她走到最后的。他可以辜负许多人,却唯独单单不可以辜负她。
他现在想来也还是后悔,怎么当时就没好好冷静,做了不该做的事,这让自己以后如何面对小遇,怎么弥补都觉得不够。
他知道小遇一个人在家里写写画画,一个星期也只有单数天晚上去给别人补补课。
报酬虽然少,但也足够自立。
徐文泽有时会过问她的生活,每个月都会定期给她的银行卡里汇入一笔不菲的费用。
但是他的手机上从未有过任何的消费提示。
这也让他更觉亏欠。所以他也不论有多忙,都会回家,让她心里也有个底。
他现在有钱了,他现在手下的员工要多少有多少,他现在一步一步终于混到了现在这个地位,他什么都有了,却独独和魏遇的感情愈来愈淡。
魏遇是个淡性子的人,凡是出了什么大小问题都会自己憋着,不告诉旁人,她很少言些什么肉麻的句子,从来不主动求着自己给她买什么名牌包包。
以至于几年前在一地摊上买的白布袋如今还是在用,她很斤斤计较,去买个衣服,还要反反复复试量好久,结款时,还要尽量挑出瑕疵,将价格压下去一点。
她其实也很少买新衣,现在衣柜里许多衣物都是很久前买的,现在她的身子也没胖个几分反倒日益消瘦,穿上去倒显得空空荡荡。
一根烟又尽,脑中思维很是活跃,越发睡不着,在书房内徘徊良久,一直叹着气。
魏遇睡得也不安稳,她隐隐间觉得心里像是悬着一块石头,无法释怀,却又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说不上来。
思维仍处于浅层睡眠,稍稍翻了个身子,便全然清醒。
脑袋昏涨,怕是病了,魏遇并不在意这些,她想着睡上几晚便自然会好。
口中实是饥渴难耐,下意识去摸那杯子,却在伸手之际忽的忆起早已被自己打翻。
只好从被子上扯过睡衣,匆匆套上些许,套上拖鞋,推门往外走。
在厨房用碗接了点自来水便一下全入了肚,凉水流经心脏各处的感觉一下透彻了每一处神经。
又喝了小半碗,才将碗丢置在水槽中,打算明天再洗。
许是身子的问题,喝了那么多水,也不觉得解渴。
揉了揉眼,眼皮只觉得发疼,手很凉,一到冬天,脚和手都像是被冰泡过一般,怎么捂都暖不了。
回屋之时,无意听闻书房内有脚步来回争跺,便心下一犹豫。
虽说自己知道他和外面的女人鬼混的事情,但是自己也从来不去过问什么,全全烂熟于心底。
她觉得他脏了,她觉得他没有那么爱自己了,但她也无法一下子对他也没有讨厌,她放不下,舍不了的是自己的心,她不愿相信能和自己同甘共苦近十年的人会那么容易就变了心。
忍着身子病痛带来的难受劲儿,将那扇未完全锁住的门小心翼翼推开。
徐文泽顺势往这动静处张望,恰好开了灯。
眼前的突然光亮,二人面前皆似蒙上了一层白雾,皆暂时失了明。
还好终是缓了过来,徐文泽入眼便是魏遇那泛白的唇和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一时间,很是心疼。
“小遇。”略微哽咽,徐文泽的嗓音很有特点,说起话来无论如何都很好听,“怎么不去好好休息?”迎上去,顺势将自己的睡衣外套脱下,欲给她披上。
魏遇往后一推,摆摆手拒绝,哑着嗓子,道:“文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说话说不了太大声,只好柔言细语一个字一个字缓缓叙来。
凭着那么多年来与他相处的经验,她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但是他难以启齿,尽管自己也不愿去听他可能会说的一系列实话。
她更宁愿去避免那些无必要的伤痛,尽管一切到头来皆是自己自欺欺人罢了。
徐文泽愣了片刻,忙挤出个笑来,道:“小遇,别多想了,早点休息去吧。”
又续道:“嗓子都哑了,这么下去,身体就不好了,怎么熬到我们结婚的那一天。”他本就是逗乐逗乐,寻得点话头聊聊而已。
这句话像是触发了魏遇身上某个点一般,她立在原处,没有去理会他,喃喃道:“你爱我吗?”她很纠结,她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尤其是这一年来。
徐文泽一笑,道:“我当然爱你了,无论是天荒还是地老。”
像是说于他听,又像是说于自己听,魏遇鼻头一酸,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我们能走多远……”
徐文泽心里一疙瘩,他在那一刻想了许多,他也是觉得二人间一日日越发地没了意思,但是他就是放不了手,他已经理所当然地觉得魏遇就是自己的附属物。
他就算抛弃她,他也不允许别人来侵占她,她只能为自己所拥有。
徐文泽揉了揉她的脸,垂下眸子,眼帘密密,就是这么一双眼,迷的自己失了心魄。
“很远很远……”
话语很轻,每一个字都很清晰地飘入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