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雷霆和剑浪震荡的天外天支离破碎,尽管南婧曦和千机已经身死道消,可千机的阵法却以一种凝聚的方式继续凝结着力量,将天外天一点点修复。
好不容易打破壁垒从封印的结界里狼狈奔逃而出的行止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令他心神破碎的一幕。
他最亲近的哥哥和姐姐,正以碎裂的方式在他面前化为灰烬,被风一吹便消散无形,哪怕他用法术去掬去抓,都没能将他们一丁点痕迹给留下。
在一次次的失败无果后只能狼狈的瘫在地上,看着支离破碎的天外天像进入了时间倒流一般,将这里复原。
可他的心里的家,却是怎么也无法拼凑了。
至此,他行止真的只剩下孤家寡人了。
行止一直维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他怔愣的看着这片已经恢复原样的天外天。
他不明白,也不懂,为什么他最亲近的人都像受到诅咒一般离他而去。
他曾经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什么,可每当他有了想法甚至行动时,都会被千机和南婧曦知晓后严厉禁制。
时至今日,他才知道自己的哥哥们为什么会接二连三的陨落。
在天外天完全复原后,千机和南婧曦留下的留影石将逆反天道的前因后果悉数告知。
行止在这一刻是埋怨他们的,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也恨他们宁愿一心求死,拼着灰飞烟灭也要为所有上古神以及在天道掌控规则下的无数牺牲品。
在天外天恢复后行止就察觉到了自己神魂的异常,他身体那股牵引似乎少了许多,像是有人套在他身上的锁链,突然有了裂痕后开始一点点崩断。
只是他现在神力还未大成,只得抓紧修炼才是正事。
尤其是后面千机和南婧曦与巨眼对战时,行止哪怕知道这是幻影,也不免对那只巨眼生出畏惧和敬服之心,不能生出一丝反抗之心,就像是天然的刻在骨子里一样,以他为尊,好比人间儿子对父母亲的那种血脉相连。
直到天道露出他冷酷无情的那一面,对着千机和南婧曦降下惩罚时。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不知怎的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真真切切感受到那就是来自天道的压迫和震慑。
结合千机和南婧曦与天道对抗牺牲,在联想自己神魂的变化,作为神明的他比其他仙人更具有超强的敏锐感,趋利避害同样如是。
他的身上好像被切断了什么东西。
这种清晰的变化让行止更加认定是南婧曦和千机为他争取而来的。
天外天是上古神诞生地,和上古神同命相连,说白了这里也会是他们的坟茔,更是束缚他们的囚笼。
上古神一旦死绝,天外天也会崩塌。
至于千机和南婧曦为什么非要留着天外天,估计是为了给他留个念想吧。
思来想去,行止感觉自己的无用,连南婧曦这等比不上神明的凡修都能站在千机身边共扛天道,他佩服之余,更产生了一股浓浓的羞意。
连一个凡修都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他却越活越回去。
天外天波澜壮阔,任谁也看不出之前经历过浩劫,在这里待了无数岁月的行止心中嫌恶至极。
当明灿的日色顺着熠熠生辉的天外天天顶纷洒而下,在行止的半张面上铺出一层浅灰的暗影,光明与阴暗的分割好似天与地的相隔,却又在无尽处重合,分明而模糊。
他只是觉得心底有一种无可言喻的阴冷慢慢地滋生包裹着他的心脏,即使这里春明景和温暖如初,那种凄微的寒意仍然从身体的深处开始蔓延,随着血脉的流动一点一点渗透开去。
亲人和朋友的离去,是一场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他还必须带着他们的那份漫长的活着,这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他的哥哥们都知道,千机和南婧曦也做了最后的收尾,直到为他铺好路可以享受一切时才选择告知他不让他做个糊涂鬼。
世界美丽又凄凉,独独他没有家。
行止为南婧曦和千机做了神牌和其他上古神安置在仙界西苑,虽然南婧曦并不是天外天的神明,可她既然被诸神认可,自然就有被供奉的资格。
仙界的天君不停阻拦,用不合适不配不允许等诸多陈词滥调企图让行止放弃,可还是少年心性的他气盛听不进任何诋毁这个会呵护会和自己打闹的姐姐。
在天君外向来一副好脾气的他第一次发了神威,成功让天君闭嘴。
当神牌制作好放置各自位置上时,行止这才回过神发现诸神居然连神识都没有留下一丝,这些神牌就和人间的牌位本质一模一样,都是没有神识的死物。
天道竟如此残忍,连最后一点慰藉都不留给他。
行止红了眼眶,素来不会因为情绪而乱智的他眉眼锋利如刃,抬头间的杀意与他的神力波动几乎将西苑掀翻。
此刻的行止,是钮钴禄·行止,他有感应,天道并没有真正被灭,而是等待复苏的机会,再次之前,他一定会好好研究千机的法阵。既然他们能杀退天道一次,他行止也可以接屠刀在杀它一次。
将诸神神识收走的南婧曦完全没想到行止会把这口黑锅扣在天道身上,她只能说,行止恨的好,让他尝尝青春期叛逆儿子的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