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凤行16

银光顿穿青云日，呓语同道圣莲时。

晓霞泄落三千里，重云铺布九重天。

天外天看似华丽且神秘，也不过是神明的囚牢，诞生和毁灭，皆在此。

诸神对千机带来的凡修女子很是友好，这种友好还是在美食与落星等人宣传出来的结果，看破不说破，南婧曦在他们心中已是铁板钉钉的弟妹。

千机很清楚自己当初的确对南婧曦存着知己之心，并不是因为天道从中作祟，无论是在凡间相濡以沫还是后来的坦诚以待，细水长流的感情才让他明白清夜的冲动。

谁料当初惊鸿一眼，佳人便在心头悬留。哪怕赋尽今生词阙，也不及她眉间缱绻溶湿江南万山低首，檀香杂糅在云雾霭霭，

一刹那，芳华慢，凛冬难捱。

不过他和清夜唯一不同的是，清夜堪不破情关，这才被天道利用。

而南婧曦和他都知晓他们被天道包办婚姻似的方法硬要安排在一起，仍保有理智，就是因为道心未乱，妄动谷欠念动用神力，他的神力才没有退化，南婧曦也没有被诱惑做出危害生灵的事。

其实南婧曦原本没想过要反天的，只是这个天道私心太重，杀子夺运之事它如今越发丧心病狂了。

与其他各界相比，它更偏爱仙界，这是它当初培育出来的温室，娇养了无数花朵，这些不思进取的神仙从始至终都会对天道俯首帖耳，不会有逆反思想，他们就像是精致的傀儡，坐井观天，对着已有的安宁磨掉自己的初心有了惰性，仙界不会进步，那天道对这方世界的掌控就更加容易。

于是，天道将邪恶带给了灵界，诱惑了灵界的现任灵尊六冥炼制魑魅，企图颠覆三界，屠杀仙神，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天外天的上古神。

在魑魅成型越来越多的时间里，天道一方面制约仙灵两界的发展，尽力磨损仙界的潜力股，剔除不合它心意的“糟粕”，另一方面也开始了对上古神的收割。

这些年上古神已经在三界积威甚重，气运与功德加身的他们已经被催熟，哪怕一部分气运和功德给了天道，可它还是不满足。

等灵界和仙界消耗一波战力后，上古神也要在这期间一点点被收割。

毕竟做这样才符合行止出，众神陨的结果。

有千机这个人脉，南婧曦要想彻底了解天外天不是难事。

在灵界和仙界爆发第一次大战时，天外天同一时间陨落了三位上古神。

一位是寿终正寝，两位是突然之间神力消散，反哺天地。

南婧曦和千机知道，这是天道在用杀神的方式刺激和嘲讽他们。

待到第二次仙灵两界开战时，上古神的插手让灵界迅速溃败，六冥手下魑魅虽多，却也并非真正力量强大到永远不死。

而这一次上古神的插手，也被天道抓住了错漏，接连四位齐齐陨落。

此时，天外天只剩下千机和行止两位上古神了。

天道创神，却也想弑神，这裁员也挺狠啊。

南婧曦站在天外天，看着绚烂多姿的生命宇宙，星河棋布，罗列成型，这都是用上古神的鲜血滋养而成的。

“我们的时间快到了！”千机素来温和的面容上也维持不下云淡风轻，眸色寒光毕现，语气不卑不亢，身上的天丝青云衫在天光照耀下恍如一块燃烧的流云，恰如他此刻的杀意和愤怒几乎要将整个天外天掀飞。

毕竟现在的天外天被天道正以过年杀猪的形式收割着，神明的头顶上的铡刀像被人随机挑选娱乐，充满了诅咒和恶意消化他们的血肉，本该万寿无疆的神，死法千奇百怪，上一秒谈笑风生，下一秒神死如灯灭，有的寿终正寝，死在梦中，有的死在履行神职的路上，有的死在天道责罚下。

“怕什么，就怕他不来！”南婧曦微合的眼眸如秋末清凛的风，冷冷掠过：“和我一起死，你怕吗？”

“这个问题我觉得你问的有点多余。”千机温柔凝睇，一笑如冰上艳阳，冷清中自有艳光四射，“不过有一点我得感谢它，它可是给我送了个媳妇，它算不算咋们的媒人？”

南婧曦脸上露出看热闹的笑容，自信且骄傲，

“算，怎么不算，不过凡俗有句话听来十分合我心意，媳妇娶进门，媒人扔过墙。再过不久，我们就可以一起扔了。”

坐在旁桌的行止对两人秀恩爱的行为很是郁闷，甚至还带着浓重的哀伤，他庆幸自己的哥哥有了心爱之人相伴，也伤心于他们在互许深情后共赴生死。

他应该高兴的，在知道千机和南婧曦也是为了保护他才愿意去死，这种保护建立在亲人的鲜血之上，才是他最为负疚的，他背负着沉重的责任必须往前走。

不知怎的，他居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南婧曦瞥见旁边的行止情绪不对，向千机使了个眼色就坐在他对面，“行止，你摆这副苦大仇深的怨妇脸干什么，我们还没死那，你就开始伤心了。那我们要是真死了，你不得跟个失去父母庇护的小狼整天嚎叫给我们治丧啊，我可告诉你，可千万别这样，不然我们就是变成牌位也是要欺负你的。”

“闭嘴！”行止一脸冷酷，很明显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少年面孔却已经老成有了雏形，南婧曦就是想逗逗他，“千机，你还别说，我们还真像一家三口，不听话的熊孩子，稳重成熟的慈父，貌美如花的母亲。”

“我年纪比你大！”自己成为他们夫妻play得一环，还占自己的便宜，行止刚刚升起的一点子愧疚和伤心迅速烟消云散。对上南婧曦那死不要脸要当他娘还振振有词的模样，他觉得自己太阳穴都快要炸了。

一句年纪比她大，几乎成了他最后的体面和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