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凤行11

自从上次聚餐过后，清夜等神时不时会来小院光顾一番，有时候是清夜一家三口，有时候是其他诸神来此一游，在小行止的快嘴下，南婧曦算是把天外天的神明通通认识了一遍，尤其是黑料居多。

近几十年落寞安静的小院似乎迎来了它最热闹欢快的流年。

而一直随口而出的小院也被小行止央求到了名字，

——栖云小院。

麓山苍苍，湘水泱泱。千年文脉，山高水长。一方小院，邻山而造，近沐湖湘文风，远观麓峰云雨，取“栖上眠云，美美与共”之意。

见四季，见本心，莫过于此间草木。草木既发于幽野，移植院内，登堂入室，以作良友。疏枝横斜，花影绰约，清风徐来，暗香浮动，气韵自生。若逢鱼戏睡莲、鸟鸣珠榴，更增一分清趣。

千机这段时日来的倒是勤，最喜欢的便是坐在紫藤花架下临风写意，挥洒笔墨。

南婧曦从工具间扛着锄头出来时，正好是千机画作结尾。

“你这是要去...翻土吗？”千机捏着笔，温润的眼睛在南婧曦身上上下扫视一番后带着疑问。

“不翻土，你吃什么，吃土吗？”南婧曦把锄头隔在桌边，走到千机身旁，看了一眼他的画作，“画的很有意境，但是你现在得去运动一下了。”

替千机把画挂在一旁的架子上，指了指屋内墙上那副千机画的柿柿如意图，“知道那些风雅文士为什么死的都那么早吗？”

千机愣了一下，话题转的这么快吗？

心中有疑，也很诚实的点点头希望南婧曦满足他的求知欲。

在千机不知所以的目光中，南婧曦清润如雨溅池壁之声温柔作响，“因为他们只喜欢风花雪月，谈论诗词歌赋，却总是懒散不爱运动，年纪越大，骨头就越脆，生命力就如屋外那颗被虫蛀的桃树，一点点被蚕食。”

“所以，赶紧干活吧，你们的大作已经太多了，光吃不干活，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也是会得老年痴呆的。”

南婧曦挥手把锄头扔向千机，自己则也扛着锄头走向屋外的菜地里。

落后的千机脑子还处于刚开机运行程序的迟钝中，等内核加载完毕才后知后觉道，“刚才她是在说我老吗？”

有些怀疑的走到池塘边照了照，忽略掉上古神的年龄，在凡间也算是芳华正茂。千机怎么也想不通，他虽说已经一万岁了，但以凡人年龄来论的话他正好成年，怎么也不该落个老年人的下场啊。

欣赏完自己的神颜后，瞥见被他扔在一旁的锄头，修长如玉的手摊开，锄头被力量牵引落在掌心紧紧握住。

“虽然历劫时没有从过农桑之事，如今却也能得享一番意趣。”

不得不说，上古神最厉害的一点就是开阔自己的心胸，自己给自己先找到解释，在某些方面，自我pua也是上古神的日常修行了。

话音一落，千机转身后，刚才还广袖清风的天丝锦袍落下一层暗光，从上而下寸寸流转成了黯然深沉的粗布衣衫。

直到走出栖云小院，南婧曦看到一身堪比乞丐服装的千机，手里的种子一抖，挖好的坑里一下子丢了好几颗种子进去。

南婧曦本来想忍住不笑的，可千机的装束实在让她忍不住，哪怕她极力控制表情不坍塌，但这一身足够震撼视觉。

“哈哈....”为防将刚够种地的种子遗漏，南婧曦只得将种子放进了腰间的胯篓里，蹲在地上看千机一次，笑声就越放肆一次。

“我这装束不对吗？”千机指了指自己这身，这可是他心目中幻想的装束，最适合下地干活的那种，特别农民啊。

“我说，你这哪是下地干活的农民，分明是逃荒而来的难民。”南婧曦几步上前绕着千机仔细欣赏了他的农民装后，指出他的问题，“你说你，角色扮演都不会，你还跟我吹嘘你神通广大。你这已经不是不识人间烟火了，你这是五感不通啊。”

“农民不是非得把自己弄的脏兮兮的才叫农民，他们的衣服也不是像这样夸张到布丁成堆的那种。还有头发，也不是像受惊过度的猫一样炸毛似的。你全身唯一能过关的就是你的鞋，是纯纯的千层底。”

“务农的百姓活的很简单，他们出门虽然有自己专用的工具，但也会把自己收拾整齐，哪怕在灰头土脸，疲惫口渴，也会给自己备好毛巾饮用水。出门时穿的衣服也会收拾的干净整齐，在干活的时候才会因为顾及不到弄的自己满身脏污。”

“原来如此！”千机属实没经历过务农之事，哪怕在天外天更多的是观察凡间那些百姓怎么收割谷物，种地挖土的，但他真正的没体会过务农的辛苦。

南婧曦把千机带到他这头老黄牛需要开垦的土地上，指着自己翻过的地叮嘱道，“现在给你个机会，去把最外面那块地土翻了，就以前面我挖的那块地为例。挖地拼的就是一把力气，手起下落，稳准狠，还要够深，还得将那些大块土敲碎，让泥土更加松软，哦，高度也得一致，这是挖土的艺术。”

“对了，要是有稍微大一点的蚯蚓，记得抓住放进我准备的桶里，明天我要钓鱼用。”

千机没想到南婧曦还有如此要求，抓蚯蚓啊，自己可是破天荒头一遭抓蚯蚓。看着旁边和自己这一般大的土地面积，还有刚翻过还带着湿度的痕迹，那平整如一条线的高度，还有松软细碎的程度都如此用心对待，千机只觉得这肯定难不倒自己，抗起锄头就走到最末尾，开始了自己今天的挖地生涯。

作者题外话:说实话，我最佩服的就是我奶奶，七十三岁的人了还种地。关键这都不是啥，最让我难以复刻的是她挖地水平线一样的高度，没一块泥土的细碎程度是我都做不到的。每次好心去帮忙，总是因为不到位而被嫌弃，我那挖的地忽高忽低跟个丘陵似的，有的地方泥土堆积的多，有的则堆积的少，我奶看一次嫌弃一次，还说我们这一辈挖地种地实在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