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魏若来会醒,他也的确醒了,却是半醉半醒。
安德烈很想帮忙,可每次当他靠近魏若来的时候都会被他攻击,似乎魏若来吃准了南婧曦一样,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不挪动半分,有种坚决护媳妇的模样。
安德烈摊了摊手,表示我无能为力。
南婧曦一时无奈,没喝醉的魏若来清澈如大学生一般,喝醉了的他虽然看起来很乖,但着实有点黏人,对外人倒是特别防备。
南婧曦将摇摇晃晃的魏若来扶好,“魏若来,我送你回家吧。”
“嘿嘿,景小姐送若来...回家!”魏若来醉眼朦胧,歪着头凑近了身边的南婧曦,似乎想把人看清楚。
最想见的人就在身边,魏若来半靠在南婧曦身上,眼里的醉意并没有那么深,反而带着些许清明,从来没有靠她这么近过,眸色缱绻像思念的风裁落晚霞,在落寞的眼睛里绽出一朵梨花。
突然的一阵风似乎把魏若来昏昏欲醉的酒气吹散几分,南婧曦呼出的气息喷洒在脸颊令他心跳如雷。
加上这一段路正好是光晕最温暖又明亮,魏若来心虚的不敢和南婧曦对视,只得直起身子,晃晃悠悠的站在南婧曦面前,学着美丽女郎拉小提琴的动作,
“我不用扶,我没醉,我还能跳舞呢?”
南婧曦虚扶着他,看他真的不会摔倒后才小心跟在他身边。
此刻灯火葳蕤摇曳出一丝魅惑,打在他秀气的脸上,玉脸搭配撩人的眼神,是春水盈盈的红鸾纱帐,氤氲着春潮的气息,漫漫袭卷,沦陷在秋水剪瞳的勾魂摄魄。
南婧曦从来没想过,一个男人,醉酒还能带着撒娇。
艺术美的诞生,在人生忘我的一刹那。
跳舞的魏若来好像在发光,看的南婧曦不由得如此赞叹。魏若来的舞蹈很简单,南婧曦却觉得那么美那么迷人,便是如入浑然忘我之境,所谓神的孩子在跳舞,是心无杂念,心无挂碍,和世俗外界暂时绝缘,沉浸在音乐与舞蹈中,表现着不同的音乐情境,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感觉是光明莹洁的,在闪闪发光。
既然有舞,那自然应该有歌来和。
南婧曦看着少年独舞,不自觉的哼出歌来,
“风吹过山 船靠了岸
风光呀 一点点看
我走向北 你去往南
故事呀 一篇篇翻......”
这人生海海,总是兜兜转转,所有人生而平凡,有遗憾也有圆满,在魏若来的身上,有着这个时代少年最完美的质感。从山峰料峭到大浪滔滔,从天光混沌到月色寂寥,从籍籍无名到崭露头角,从冬日抖落的千层雪,至夏日余晖里灼烧,他们当比群山峰高,比海浪桀骜,哪怕淋满身风雪,也要刺穿晨雾去破晓,振臂拈来星耀,为理想上书,尽情泼墨挥毫,哪怕灯光薄弱,却能看到未来身披霞光万道,利刃出鞘,百折不挠。
“若是月亮还没来
路灯也可照窗台
照着白色的山茶花微微开
若是晨风还没来
晚风也可吹入怀
吹着那一地树影温柔摇摆.....”
这首歌好像是平凡人的生活,却也符合现在忙碌的他们,南婧曦想告诉世间千千万万个为家国奋斗的魏若来,当街灯撕开黑暗的缝隙,万家灯火遥遥相寄,无论何年何月,总有一盏灯会为你亮起,那是独属于你一个人的归期。它温暖而治愈,驱散你周身的风雨,可以暂且停下你匆忙的步履,歇一歇疲乏的身躯。
本来魏若来还苦于感情难以宣泄的愤懑中,甚至还带着难言的紧张,可没想到当南婧曦那柔软的歌声在背后响起时,她的声音轻软和缓,似春风般温和,莫名有一种令人安定的力量,闭着眼睛的他仿佛真的沉醉在这专为他吟唱的歌声中,更加沉浸在这场独舞。
把魏若来送到家,哪怕房间昏暗,南婧曦也能将魏若来居住环境一览无余。
房间逼仄,陈设简单,书却不少,摆放的也很整齐,上面一排时常翻阅,南婧曦随手拿起一本,还是关于金融学的书籍,全英文,可见魏若来天资聪颖,完全可以毫无压力的阅读。上面做了不少笔记,还有注解和疑问。
南婧曦随意看了几本就将书籍归位,螓首微侧,老虎窗外有微弱光芒,这屋子里没有钟表,想来魏若来是透过那扇没有窗帘的窗子,通过阳光的照射判断时间。
窗户下还晾衣着半干的袜子,唯一有趣的是袜子不是完整的,只要穿上就会露出脚趾。衣服挂在窗户的钉子上,洗的已经发白,内里还有些许破烂,虽然缝补起来,手艺生疏歪七八扭让人有些忍俊不禁。南婧曦抬手摸了摸针脚,每一针他似乎都已经很用心,也很用力,所以从刚开始的难以入眼到后面熟能生巧,足见他对自己的生活从不敷衍,带着一股可爱。
窗台角落是一双皮鞋,鞋面上面是划痕,看起来已经发硬,并且像件古董,旁边放着干瘪的鞋油,这是少年为这双皮鞋唯一可以增添光彩的宝贝。
不过这间屋子最亮眼的,还是墙上那贴满一张张关于沈图南的简报,像极了那些疯狂收集偶像一切的死忠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