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巨龙都有自己的天赋元素,阿纳斯塔西娅被龙神赐予的是风属性,当她动用起风之力时,翅膀会幻化为无形的风翼,正如弗莱格尔的炎之臂腕。
林中烈火滔天,浓烟滚滚,寻常人根本无法接近。阿纳斯调集一团清风,在她和弗莱格尔周身清空出一个洁净的领域。狂风呼啸,阿纳斯双脚不点地,空灵飘逸,宛如风中仙子。
这层风之壁障还有抵挡伤害的作用,也是为了防止突如其来的攻击所设。
咳嗽声越来越近,阿纳斯停止前进,飞上半空,双翼挥动,召唤出一道龙卷,将四周的烟雾驱散开,一个人类出现在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阿纳斯的诧异不是没理由的。只见这个人类被绑在一根木桩上,形骸憔悴,衣衫褴褛,双眼泛白,脸颊几乎是一层皮贴在骨头上,看样子是离死不远了。
若不是他还在剧烈咳嗽,任谁都会以为这是具尸体。他脊椎和后脑相连处被剥开,露出干巴巴的脑干,一块黑色的魔晶正源源不断吸取他的脑髓。原来幻象和毒素都是由这块魔晶吸收而后增幅发出的。
这个男人四肢都固定在木桩上,完全无法动弹,可见他并不是自愿献身,然后被切开脑壳,他被当做一次性的魔法用品来对待了。
“果然是科威特……”残忍的画面让阿纳斯不忍看下去,她捂住弗莱格尔的眼睛,对科威特说:“你还活着吧?”
科威特猛地咳嗽一声,吐出几点漆黑的血滴。在这种榨取方式下,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他茫然抬头看向阿纳斯,用嘶哑的声音说:“阿纳斯……为了逼你现身,我们龙与玫瑰可谓是损失惨重……”
不是科威特,这是瑞特在说话!阿纳斯皱起眉头,说:“这种恶毒的魔法,你连自己团里的中流砥柱都放弃了吗?”
“五年了……是时候来个了断……”科威特没有体力支持他继续昂首,脑袋像破布一样耸拉下来,他嘴角流下肮脏的体液,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种异样的感觉萦绕在阿纳斯心口:龙与玫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就算瑞特掌握了这种诡异的增幅技术,为什么要让科威特一个人过来送死?他明明可以借助这种力量打我个措手不及。奇怪,太奇怪了。
除非在这个林子里,瑞特已经完成了布局。
“弗莱格尔,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阿纳斯牢牢盯着科威特,生怕他有什么奇怪的动作。但因为太过全神贯注的缘故,没有留意到弗莱格尔的双眼已经蒙上一层黑雾。
“不问他毒素的事情了吗?”弗莱格尔双目无神,这是被侵入意识的状态。
“他现在估计处于昏迷的状态,我不想冒险去碰他,我们在毒雾中呆了这么久都没有更深的症状,也许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阿纳斯忽然意识到弗莱格尔的语气有些奇怪,她急忙回头,可弗莱格尔嘴角浮现狡诈的冷笑,右手中已经凝聚出一团火球,猛地轰向科威特!
火球转瞬即至,科威特的肌肤在火焰中滋滋作响,他已经失去了嚎叫的能力。当他彻底死亡的那一刻,刻在腹内的魔法阵顿时生效,一条绿色的能量锁链激射而出,穿透阿纳斯和弗莱格尔的身体。阿纳斯捂住小腹,不知道遭受了什么样的攻击,可她不但没感受到疼痛,甚至连一丝异常状态都没出现。
科威特死后,控制也解除了,阿纳斯抱起弗莱格尔的身体缓缓落地。他还是是个五岁的孩子,承受不了精神控制强烈的后遗症,此时已经昏迷过去。
“这是什么魔法?”阿纳斯冷冷询问还在燃烧的科威特:“我没感受到一点负面力量存在。”
瑞特幽魂似的的声音从还未消散的魔法阵中断断续续传出:“生命连锁……原本是开发用于战场的魔法……不过我们对此进行了改良,将增益效果变成了永久,只有死亡才能解除……”
“顺带一提……你们所中的毒没有致死性,只会每隔一段时间削弱本体的生命力……是种对龙类效果微乎其微的毒……”
阿纳斯不想听瑞特得手后的喋喋不休,身后弹射出数把风刃,将科威特的尸体切成碎片,魔法阵消失,瑞特的声音也传达不过来。她苦笑了一下,扶着额头自言自语:“小心再小心,结果还是着了道,阴险和卑鄙果然是人类的拿手好戏,我甘拜下风。”
弗莱格尔渐渐醒转:“怎么了……阿纳斯……”
“没什么,只不过是被迫领悟了一些事。我们回去吧”阿纳斯揉了揉弗莱格尔的脑袋。
“我们去哪儿?”
“去找个能驱散魔法的人,或是找一个医生,总之,这段时间里应该没人会追我们了。”
龙与玫瑰既然敢放出这个必杀组合,自然有自信无法破解。阿纳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跑遍了小半个大陆,到处打听驱散师和名医,但都没有收获。大陆的魔法师们对永久性的魔法从未有过研究,真不知道龙与玫瑰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期间弗莱格尔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一开始还能勉强支撑,后来渐渐精神颓靡,愈加承受不住毒素的侵害。每天水米不进,连最爱吃的鸡腿也只是闻一闻,没有胃口也没有力气吃下去。
从某种角度来说,是阿纳斯把弗莱格尔害成这样的。
生命连锁是一种辅助魔法,可将被释放者的生命连在一起,把伤害平均化,正如瑞特所说,这种魔法在过去大规模用于战场上。它的方便之处在于:对战场中面对杀伤力强大的大型魔法,士兵们不会瞬间失去战斗力。不过持续时间有限,是个时效性的增益法术。
而在龙与玫瑰手中,生命连锁的时效性被改造成永久,加上削弱生命力的毒素……阿纳斯早就想明白其中的关键所在:自己所受的毒素虽说微不足道,但弗莱格尔太过幼小,无法承受。
就好比阿纳斯受到的毒量是一头大象,但她是成年巨龙,轻轻松松就能自愈;而弗莱格尔身上的毒量是一只老鼠,如果只是这样,那对他也没有什么影响。可是在生命连锁之下,两人的毒素被平摊,大象和老鼠加在一起再分开,变成两只野猪,阿纳斯身上的毒变少了,少的那部分去了弗莱格尔那儿,他年幼的身体吃不消这种超纲的毒量。
最糟糕的是,这个魔法还是永久性的。
接连几天下起瓢泼大雨,阿纳斯显出龙形,背负弗莱格尔冒雨前往群山之中。她飞进山腰的一个洞窟里,将弗莱格尔轻轻放在草垛上。
阿纳斯点了一堆柴火,从深藏在洞窟岩块下的木箱中拿出一套深黑色的铠甲。她脱下日常穿戴的衣裳,露出洁白光滑的皮肤,把铠甲一件件套进人形身体。她的动作是那样轻柔缓慢,像是游子的母亲在细细检查包裹里的衣物。阿纳斯拉紧皮质手套,双手穿插在脑后,将艳红的长发用手背向后推散。
“阿纳斯……你要去哪儿?”弗莱格尔眼中满是担忧和害怕。即便没有明说,他也猜到阿纳斯要做什么。
“我去去就回。”欺诈者阿纳斯塔西娅亲吻着弗莱格尔的额头,在上面留下潮湿的唇印,她嫣然一笑:“放心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