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侯大义之人,在下救了小公子,君若如此报我,必失天家颜面。”
缓缓地,冀侯取走了她掌中的药丸,走到老夫人跟前,将药递给了执谚。
老夫人也是满眼犹豫,又想想孙儿梦魇时的景象,还是松了手,让执谚喂姬思服下。
一会儿,只见姬思小脸憋得通红,在祖母怀中不适地扭动着,口中发出痛苦不堪的呻吟。老夫人将他搂紧,口中低喊着:“思儿,思儿。”
冀侯见状怒呵一声:“你还要辩驳么!”
侍卫再度拔剑,巫缇立于其中却不看他们一眼,反而一脸痞子像,歪着脑袋挤着眼睛冲冀侯挑衅道:“事已至此,您除了听我的,还有别的办法吗?”
又转头对心焦如焚执谚说:“还麻烦执谚姑娘去寻条粗些的麻绳,将双手绑紧实些再回来。”
执谚皱着眉犹豫地看了小公子一眼,最终还是小跑着去了。
而冀侯已近暴怒的边缘。巫缇一笑,暗骂自己不厚道,不吓到人誓不罢休。没法子,还是要来安抚这老爷子。也是,人家都一把年纪了才折腾出个儿子出来,有了儿子,先是给鬼折腾,后是给她折腾。这么消停一人,愣是没消停过。
“侯爷莫急,鬼哪里愿意挪窝呢?总得逼上一逼,才出来不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此时受不了,只怕这辈子也难以逃脱。”
冀侯也硬是逼下一口气去,直冲侍卫发作了:“你们如此随意刀剑相向,本侯尚未发话呢!素日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侍卫们被骂了,都悻悻地收剑。声音稀稀拉拉的,远不如出剑时的干净利落了。
巫缇偷笑,听见脚步声回头,是执谚回来了。侯府做事,动作就是快啊。再看那孩子,身上鬼形已现,但还要一下子,也就慢慢悠悠地拔出匕首,抓着执谚被缚的双手确认绑结实后,又慢慢悠悠地问着:“你,平素最讨厌哪根指头?我来帮帮你啊。”
执谚看看她闪着寒光的匕首咽了口唾沫:“姑……姑娘,我一根都不讨厌的……莫……莫断我指啊,执谚还要做事的。”
“哦,做事啊,那左手无名指算使用最少的。不如就这根,你看如何?”
执谚脸色变了,被绑缚的双手开始颤抖。
“姑娘不要!”
话音未落,巫缇一刀下去,执谚的无名指便出现一道半寸长的口子,血液从伤口渗出。巫缇又用手挤了挤,使血液能够遮盖整个手指。
见此,执谚着实是被吓了一跳:“姑娘尽唬人。”
看着执谚面色发白的样子,巫缇还是忍不住笑了。
“我可从没说要削断你的手指啊。这么好的手,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
再看看姬思,鬼魂也快离体了:“差不多了,你且随我来。”
说罢,捏着执谚的指尖引她上前,到了老夫人跟前,示意她放开姬思。老夫人凝着眉慢慢地松了手,目光却不离她们,满眼的怀疑与不信任。
巫缇将执谚的指尖重重地点在姬思的额头正中。一个血印便糊在了上面,霎时,姬思安静了下来,目光清明,好似久睡初醒地看着众人,又抱紧了老夫人,往她怀里窝着。
反观执谚,疯魔一般开始挣扎,在地上打滚,手指呈勾状,双手拼命地想要挣脱禁锢。绳子捆得紧,她挣不开,虽模样骇人了些倒也没有伤人之举。巫缇则冲上去毫不吝惜地一刀割开自己的手掌将血淋在执谚身上。执谚便好似沾上了什么沸水滚油,哀号着想要躲开,躲不开只厉声叫着。
时间一长也便号不动了,箕坐在地喘息着,目光浑浊没有焦点。巫缇轻轻地走上前,扳过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而执谚的目光仍旧胡乱瞟着,丝毫不看她。突然巫缇喉间发出一种极低的咕噜声,在场的人均没有什么反应,独执谚的目光开始慌乱,变得有神起来。
“看着我的眼睛。”
巫缇的声音极其轻缓,蛊惑般看向她的眼瞳。慢慢地,那慌乱的神色变得安定,乖傻傻的看着巫缇。
巫山诡师,以鬼神名,行鬼神术,遵鬼神道,蛊惑世人,依天逆命!
“汝乃何人?”
“清。”
看着巫缇深不见底的眼瞳,执谚的嘴唇翕动着。
“汝何至此?”
“吾本轮回人,世为冀侯害。必令冀侯,断子绝孙!”
她的目光露出狠厉之色,扫了在座众人一眼。
老夫人,小公子,冀侯,秦氏……很好,每个人都该死,都该偿命!
再看向巫缇,她突然笑得诡异。
“你很厉害。”她看见了面前女子苍白的面孔,极重的黑眼圈,“同其他的些个诡师不一样呢。你,要杀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