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他们打了赌,便偷回了京城,家是不能回的。也巧得很,路上一行有遇到蟊贼,我就治了治他们。唉,那时蟊贼真不经打啊,我才扛起大刀,就给吓跑了。约摸是那时匪气太盛,他们一看是自己人就不抢了。
同行的人都十分感谢我,其中有个老汉姓谢,他见我入京无处可住,便将我收留家中。谢老汉有个女儿半个月前入了宫,在宫中做应侍,可她还有个情郎等她哩。我平生喜同人聊天,谢老汉同我聊时也就说了这事。我几乎都快觉得他是故意的了,我正愁入宫无门呢。于是,顺着他的话就说下来,表示愿意替他女儿。
他自是一番推脱,我自是一番恳切。事情也就那么顺水推舟的进行了下去,那时快过年了啊,应侍这种专门给人倒酒的职务最是不能在大日子离去的。他女儿便在腊月二十回家过年,二十三回宫伺候主子们过年。就是那时,我同她换了身衣服,说了宫中事,我替她着宫服去行刺皇帝,她为人穿嫁衣去洞房花烛。
回了宫,才知这个谢家姑娘估计是同情郎分离心情不爽,一直独来独往,并没有同他人有些个交往,这样,我们的偷梁换柱竟没有一个人发现。
那几日很忙。我开始,以为天家过年就是这样忙的。但那些入宫早的姐姐们都说是与往年不同的,后来,我再愚笨也能发现不寻常了。端托的那些酒盏都重了不少,托盘也变成铁的,等到除夕那天更是忙得紧,任何物件摆放都必须经了上头女官的眼。
后来听说是皇上今年只邀请了朝内武官入宫伴驾,共庆新年,说是文武道殊,分开方更尽兴。这样就都清楚了,武官嘛,力气大勇武,多设些刀剑也正常。
还说什么怕凌府死灰复燃,要仔细些,真可笑,凌家都死绝了,他们生前都将凌氏置诸不复,难道还怕凌氏死后报复么?
只可惜,这次只怕没机会刺了,不过来日方长,我能等的。”
巫缇头一偏,看着她:“那年凌氏倾覆了?”
“什么倾覆啊?死绝了而已。你听我讲啊,你有没有在听的?”
“有有,你继续,我只是不小心想到些事。你讲你讲。”
“夜宴初始,除了那个原本给陛下奉酒的姐姐突然腹泻,让我顶她一会之外,一切都井然有序,我排队上去奉盏斟酒。又有不对劲了,那些个人怎么不看我,也不看酒,甚至也不看皇帝,只瞪着一双豹眼死死地盯着门口,搞得跟那里开花了似的。我也朝门口看了看,没花啊,一点都不好看。又上台阶,为皇帝斟酒,他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是什么让皇帝都盯着看?我再次看向门口,毕竟皇上都在看,我可不能与皇上不一致啊。
可突然一霎那,有人影闪入,携着寒光直奔御座,四面的武官掀案而起,可那黑衣人不是一个人来的,是一伙人来的。他身后那一票人同武官们开始打群架,而他直奔御座,皇帝也愣了,没动弹。我当即火了,连我要杀的人都抢,什么世道?我要当山大王,皇帝只能由我杀!
可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皇帝拉过来挡在他身前。那人虽然发现眼前人变了立马收剑,可也来不及了。一剑扎在了胸口,一击不中,他显然有些茫然。没事,我不茫然,还眯着眼吓他,叫他赶紧滚,这个是姑奶奶要宰的人。
在我威慑眼神的胁迫下,他当然是转身就走啊!他走了,我却倒下了,那一阵真真给疼死了。
后来,皇帝说我救了他,问我要什么奖赏?我直觉好笑,我是来杀他的,他还感激我。我跟他说,愿为国除奸佞、护忠良。他极为感动,还说我身为女子身怀大义什么的,最后想让我做他的近侍。这居然就是他对奸佞忠良的理解啊!
不过,我觉着吧,侍候人这种事我打小就没干过,端盘子倒酒还勉强,给别人做这做那肯定不行。可跟他说了我愚钝、做事不稳什么的,结果他说那也好,既然愚钝,就不要侍候人了,让人侍候吧。
于是,我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帝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