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说完后,大家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中,连冥蝶扇动翅膀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
小红与小白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了一步,将范仄和琴瑟护在身后,地上的藤蔓全都充满敌意的指着泽;空中肆意飞舞的冥蝶也都聚集在一块儿,随时准备向泽扑过去。
现场气氛格外沉重,彼此的呼吸也被刻意收敛,似乎现场空无一人。
若是换在平常,泽是断然不会这样冒险的。毕竟,魔族最信奉力量,力量的强弱决定一切,才不会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选择与异族合作。但是现在,泽他在赌,赌范仄还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范仄”。
不过,看不见就是麻烦。泽心念一动,眼中紫气流转,他的视野中顿时亮了起来。“魔眼”,用魔力对周围进行探测,再将结果反馈给紫夜。
很快,周围的一切都渲染上一片紫色呈现在泽的脑海中。泽用心去感受脑海中的画面。
没有自主灵力的物体便是由泽的魔力构建岀基本轮廓,而已经修炼出自主灵力的在“魔眼”面前则是〔原色〕,而〔原色〕是独一无二的。
河域并不平坦,有很多分布不均匀的沼泽。地上生长着许多错杂复综的藤蔓和一些零散的花。藤蔓盖住了沼泽,不易察觉。只是,有藤蔓的地方不见花,有花的地方也没有多余的藤蔓,想来这便是妖姬彼岸了,泽心想。
面前,小白的〔原色〕是华白的,两个女人的〔原色〕都是红色,只是小红的“红”就如同血色彼岸,而琴瑟,她的“红”有些类似于血河河水,但颜色又偏淡,里面似乎还有一层淡淡的青色,想来是生活在此的血族长期食用经稀释的血河之水所沾染的吧。
至于范仄……泽居然在他身上“看”到了三种〔原色〕!
〔原色〕即是灵海的颜色,也就是修炼之物所能使用的力量,〔原色〕越纯,所使用力量也就越强。就好似普普通通的灵宝也会有〔原色〕,它的〔原色〕纯度就自然低于法器。而修炼者,无论是人,妖,魔还是别的什么,所容纳力量的灵海只有一个。而眼前的人,灵海中居然有三股力量并存,而且还是相互制衡,相依而存。因为若是不能做到这一点,必将灵海爆炸,神形俱灭。这人,若是达到了巅峰该有多么强大啊。
只不过……范仄似乎被封印了,不过这样也好,他体内的三股力量就不会因为缺乏平衡让他爆体而亡。
但是……范仄的四肢都被天天锁链缠绕,锁链限制了范仄的活动范围。而且,泽粗略一看,锁链的源头似乎在血河深处。
“你……说的可是真的?”范仄轻轻的问道。
被封在这里太久太久,久到他都早已忘记今夕是何夕了。刚被封印的时候范仄还是个孩子,如今他仍是个孩子,自然对外界充满向往和……迷茫。
范仄看了眼琴瑟,当初的小婴儿都长到他胸口了,一时间百感交集。
“魔族,从不说没有把握的话。”
范仄拍拍小白与小红的肩,往前走了几步,身上的铁索彼此碰撞不停响,“我信不过你。”
泽刚要说什么,突然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泽,你在哪呢?”
通讯?不对,泽尝试过,可在血河里根本就没办法向外界传递消息。那么,就只能是精神契约了。
紫夜只与臻缔结过契约,可他明明让臻去暗中保护紫月了……
“泽,月出事了……”
“怎么?”泽问。
但对方明显没有听到他的问题,说的话也断断续续。
“我不知道你听不听的见,但我要说……月被盯上了……你……”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消失殆尽。
“阿玉?”没有听到回应,泽心下越发沉闷,右手下意识往旁边一挥,顿时将那崖壁打了一个大洞,惊飞的冥蝶一群群的往空中飞去。
顿时,四人又警戒起来。
“没时间了,”泽一字一顿,“出去,还是不出去,你们自己决定。”
“你……”范仄正想说什么,突然被琴瑟扯住了衣角。
“琴儿你……”
“哥哥,我想出去……”琴瑟清脆的童音带了几分哽咽。
范仄的眼神柔和起来,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摸摸琴瑟的脑袋,“好。”
“怎么出去?我们一起。”范仄的声音坚定起来。
他没有看到的是,小白与小红听到这句话后脸色黯淡。
泽本来打算自己去找那个,刚才魔眼也已经搜出了那个的方位,现在既然范仄答应合作,那就更好办了。
“看见那块石头了?”泽指过去,他知道冥族能看见。
四人顺着看过去,血河冲下来的地方有一块儿漆黑如墨的石头,石头的中央居然泛着淡淡的紫光。
“嗯。”范仄不知所以。
“拿过来。”
命令的口吻令范仄不爽,但是想到琴瑟,又想到可以走出这个囚禁他几百年的地方,范仄一咬牙跳入血河。
血河里有着极强的怨念,可对于常年在血河里的范仄却不痛不痒,毕竟他早已经习惯。这也是泽选择他的原因。
“给。”范仄将那块石头递给泽。
泽将石头上泛着紫光的那部分挖了出来,含在口中。至于那块石头,泽刚要把它给扔了,突然想到什么又把它放进面具里的空间中。
“魔焰。”泽手中腾起一团紫色的火焰,他无视了小白和小红对他的敌意,走到范仄身边,将铁链放在火焰上灼烧。
铁链发出刺耳的哀嚎,不一会儿竟渐渐融化。
这铁索是怨念与诅咒实体化形成的,而且还是冥族的怨念。这些东西,最见不得光和热。
帮范仄解开锁链后,泽走到一块一人高的巨石旁,将它推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这倒让其它人吃惊了。毕竟,泽居然比他们还要熟悉这里的样子,他们可是在这里呆了几百年啊。
“走吧。”
突然,血河的禁制被触发,整个血谷里地动山摇,彼岸花也不受小白与小红的控制,藤蔓像发疯般朝范仄、琴瑟和泽那边涌去,想要将他们拽入血河。最重要的是,山体在慢慢合拢,那个洞也在不断缩小!
泽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先一步往洞中钻去,琴瑟紧随其后。
范仄刚要走,他突然转身看向小红与小白,“一起走啊!你们快点儿。”
“我们……”小红哽咽了。
“走不了。”小白接到。
“……啊?”范仄愣住了。
“我们……”小红似乎想要说什么,被小白打断,“快走吧,清儿一个人会害怕的。我们两个在一起,好歹有个吵架的人。”
出乎意料的,小红这次居然没有反驳,她说:“走吧,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们伴我们也够久了,快出去闯出一番自己的天地来让我们大开眼界吧。”她说着,伸出手推了范仄一把,将不知所措的他推进了洞里。
“再见。”
再见。
范仄支起身,隧道的宽度只够他匍匐前进。泪水不知不觉砸在了手背上。
好不容易爬了出去,他回头看时洞口已经完全封闭,几条藤蔓被夹在泥土中动弹不得。
看来,刚才是小红与小白压阵,这些藤蔓才没有捉到他。
谢谢。范仄在心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