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曾遇见他,她该是看尽大荒风起云涌,置身事外,清心寡欲,长伴青灯的世外仙人,一生祈天命求地福,感应万物,超然尘外。
可惜,世间没有这般假设。
生生世世,只愿予他(她)
太初有道,化生阴阳二气,清浊自分,这便是天魔二界,阴阳交感,诞出日月星辰,花鸟虫鱼,继而分出善恶正邪,其后万物各自修行,修出神仙妖魔和血肉之躯的凡人。
奈何六界之中,心怀诡异者甚多,不断挑起战乱为祸苍生。魔界放出上古凶兽饕餮、混沌挑起战乱,妄图与天界一决生死。
“以后,无论娘亲在不在,你也要坚强的勇敢的生活。”为除混沌,在将女儿元神送出体内后,水神纤绾以元神生祭为代价,将它永久封印在若水。
惜音的元灵在脱离母亲身体之时,便已经失去知觉,不知岁月,不知何年
她是被热醒的,睁眼一看,才看到自己置身一片火海之中,妄图挣扎脱身,但还是被热气焚的心火直冒,控制不住的仰头发出龙吟,痛苦的龙吟响彻此间。
这是什么地方?惜音不知,钻心的疼痛让她微弱的元神无法再承受,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
不周山上喊杀声沸腾,血流遍地,天魔两界兵将皆有死伤,天边最亮眼的红光中,一面相俊美的男子以自身修为布下深厚的结界困死了饕餮,为了能将它封印双方已经僵持了七七四十九日,此时一微弱的元神竞出现在结界中,还是与那俊美男子一脉相承的元灵。
“音儿,你还活着?”他便是惜音的父亲,天界掌乐司战的上神扶苏。六界动荡,饕餮作乱,他不得不撇下即将临盆的妻子水神纤绾赶赴不周山,深知此一去九死一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感应到妻子为封印混沌带着未出生的女儿一同殒身于若水的消息更是心如死灰,此刻感觉到孩子有一息尚存又惊又喜,忙将那道龙灵护在怀中用法力护住她。
“爹,您不要管我,您身上还有伤。”父女连心,惜音整个龙身内出血严重,经脉尽断不少,本是承欢父母膝下撒娇的年纪,却被残酷的现状逼得迅速冷静下来,她察觉到扶苏灵力损耗过多,自知伤势严重,不愿拖累父亲。
看着她有些惊慌害怕的脸色,战神感应到元神即将消散,轻声安抚到:“傻孩子,爹怎能做到不管你,别怕,爹不会任你随意漂泊,定为你寻一安心之处。”说完,迅速传声到结界之外,企图为女儿找到一条生路。
“万物皆有灵,这孩子命不该绝,上天有好生之德,此女既与本座有师徒之缘,本座自当护她平安。”仿佛过了许久,久到惜音以为一切都停止了时,元始天尊的声音传入结界中,为重伤的惜音带来了一丝曙光。
天尊仁慈,女儿有了庇佑,扶苏心中不胜感激,口念法术,从指尖逼出一缕血液送入女儿眉心,等到血被她完全吸收,用最后法力将其元神送出结界。
“爹,爹我不要,爹我不走,爹,爹您别丢下我。”知道此一去便是生离死别,小白龙撕心裂肺的央求着战神,却看着父亲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远。
“爹”一道金光洒下,魔族与天界众兵将看到一条白色的小龙自结界内飞出,被包裹在金光中直往四民天之上曰三清圣境飞去。
“多谢天尊”饕餮已被封印,六界又得安宁,女儿重获新生,扶苏再无牵挂,元神化作一片星辰散去,“音儿,爹不负六界苍生却唯独愧对于你,护你至此,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大罗天玉京山玄都玉清圣境清微天宫中,小白龙浑身发烫,嘴口呛血,元始天尊便将其置入他养护了十万年的青莲之中,为她慢慢调理。
“主上”不周山上传来一片哭声,父女连心,玉虚宫中,那青莲也仿佛有了感应,渗出一道道白光
爹,才刚见面,便是永诀了吗。
身受重伤的惜音实在熬不住,仿佛看到父亲一大群旧部到了不周山,对着元灵散去的方向跪拜,便受不住晕了过去。
大战结束,魔界败退,天界赢得了最终胜利,却是以牺牲了无数生命的惨痛代价获得,更是连损水神战神两位上神。
“师兄,这孩子便是扶苏的女儿了吧?除了身形小些,血脉有些弱之外,真是尾极漂亮的小白龙啊。”六界上神中道德天尊最欣赏战神,对扶苏的女儿自然是不吝夸赞。
论相貌,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长身玉立,丰采高雅;论能力,六界唯一的战神,战无不胜;论品性,他高风亮节,向来为六界所钦佩赞扬。他洁身自好,从不让不喜欢的女子近身,只在看着纤绾的时候,目光是有温度的、宠溺的,是那种想让人沉溺其中不愿醒来的温柔。
灵宝天尊点头:“的确是他与纤绾那丫头的血脉。这小娃娃也真是可怜,刚出身就遭了那么多罪。虽是神龙,但是实在体弱的很,全身筋骨断裂。”
“疼,好疼……娘,爹,音儿好疼……爹,娘,不要丢下我。”昏迷的小白龙喃喃自语,将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道德天尊连忙过去查看,只看到龙口又有新的血呛出来,肌理充血,小白龙脸上一脸的痛苦不堪,看来是真的疼了,她嘴里喊着爹爹娘亲,如今父母俱亡,真是可怜的紧。
“扶苏是战神,是天界千军万马的首领,是这六界的定海神针,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这孩子是他唯一的女儿,这么好的一根苗苗,倒被师兄抢了先。”灵宝天尊给惜音注入灵力帮她止痛后,看着青莲中熟睡的小白龙也很喜欢,想起被元始天尊捡了个大便宜,心里不乐意,忍不住嘟囔,“不过,惜音这个名字取的很好,很符合我的品味。”
道德天尊苦笑着摇摇头,“这孩子长大了,也要唤你一声师叔,同是长辈,又有甚差别。只是先天体弱,需得好好调养,我万年前寻到一株龙血树,所结龙血果甚多,也好提升她的体质。”
元始天尊不置可否,也罢,就让师弟沾沾嘴上便宜又有何妨,他轻抚着青莲,目光慈爱地看着小白龙:“待你梦醒时分,又是一个好时节。”
数年后,天界迎来了新任水神洛霖与风神临秀的大婚,大殿之上只听天帝太微威严的声音响起:“水神洛霖,上善若水,风神临秀,端庄贤淑。你二人佳偶天成,这环宇之内恐怕再也难以觅得如此美满的因缘了。”
天后荼姚在上座也是满脸的欢喜,这门亲事着实是对天帝有着莫大的帮助:“饮了这杯合卺酒,祝二位上神良缘永缔,今日起同心同德,尽心辅佐天帝才是。”
水神和风神二人举起酒杯敬天帝和天后,后听天帝又言:“倘若二位上神婚后诞下长子,可与我长子义结金兰,倘若诞下长女,便与本座长子结琴瑟之好,吾辈之情义倘若能够在后辈之中延续传承,那也是天大的美事啊!卿以为如何?”
风神恭敬的行了一礼:“谨遵陛下法旨。”
“恭喜恭喜啊!”参加婚礼的众神都在祝福着二人。
洛霖看到大殿内飘入的一片花瓣,情不自禁想起了深爱的恋人梓芬,叹息:“梓芬,天帝之命不可抗,但叫你我情何以堪,洛霖此心唯你一人,天地可鉴,必不负汝,只盼你繁花似锦觅安宁。”
“天尊驾到”欢声笑语间,元神天尊突然驾临天界。
“恭迎天尊。”神尊驾临,九霄云殿上众仙忙起身相迎,太微与荼姚也收敛了深色恭恭敬敬。
“今日这样的大喜事,天尊驾临九霄云殿,更是让我天族蓬荜生辉。”元始天尊在这六界地位极高,太微天帝虽在这场婚礼中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和殊荣,此刻也不得不给天尊几分颜面,“来人,请天尊上座。”
“不必客气了,本座此行,一为贺喜,一为结缘。”道明来意后,元神天尊化出青莲,瞬间九霄云殿上耀眼的光芒也不及其万分之一。
“这青莲,莫非是天尊养护了十几万年的那一朵。”太巳仙人是有些门道的,察觉到青莲上渗出的丝丝灵气,心中也很是诧异。
所有人望着天尊手中的青莲,猜不透他话里的含义,洛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临秀不知怎么有些出神。她缓缓走上前去,手指轻触花瓣,一瞬间,青莲散成一片金色光点,在空中飞舞片刻,便萦绕在她周身,渐渐散去。
“此莲一直在等待它的主人,今日化作金光消散,兴许,这主人便是你了。”天尊话有玄机,这孩子是先水神纤绾唯一的女儿,今日水神风神成婚,选择临秀做她的母亲也是情理之中。
“为何会是我?”临秀讶道,与洛霖对望,二人面上都是惊异之色。
“世间万物都有因缘,如此也是一桩幸事。你二人既与她有缘,本座焉有不成全之理,甚善,甚善。”天尊的话音刚落,身形便化为一片金光散去。
众仙这才反应过来,元始天尊的真身竟还留在大罗天玉京山玄都玉清圣境清微天宫中,刚刚不过是一抹元神出窍,其强大的灵力也让所有人肃然起敬。如此深的造化,天地间又有几人能与之并肩呢。
不过一日,风神临秀突然临产,几日后水神长女降生,出生时灵气涌动,五彩霞光铺满洛湘府,百鸟环绕久久不去,天界已有千年未曾见过如此盛况,玉清元始天尊亲临洛湘府收为座下弟子并为她赐名。
洛湘府,一股清雅别致的香意弥漫开来,一朵秀美绝伦的青莲花从临秀腹中璇络而出,花瓣上散发着流光溢彩的光芒,慢慢化为一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女孩。众人无不惊叹痴迷的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漂亮女孩,她周身无不充满了天地间的山水花木独有的钟灵毓秀的典雅气质,从眉眼之间的精致纯美中便不难看出日后的惊艳绝世。
临秀看着面前漂亮精致的女孩,眼里心里都已经被软化了。惜音见到自己的母亲,也是一脸激动的表情,兴奋地上前抱住了她:“娘亲。”
“好孩子,娘亲在这儿。”临秀抱住了怀中的小丫头,露出不胜爱怜的神色。
众人也都纷纷半跪在地上行礼道:“属下恭贺少神临世。”
“不必多礼,在座都是我的长辈,快快请起。”惜音一边抱着临秀,一边请众人起来。
见自家少主小小年纪就如此矜持有礼,说起话来也是恩威并济,颇有上位者的大家风范,心下很是欣慰,水族风族后继有人了。
元始天尊与洛霖进入房中,一向沉稳的水神仙上,此时却变得有些手足无措,小心翼翼地抱过了女娃娃,“这便是我的孩子,我洛霖有后了。”
风神临秀幸福地笑了笑,“师兄,可给孩子取了名字。”
“天尊,小神斗胆,敢问这孩子是否便是扶苏仅存的血脉。”洛霖没有立即给女儿取名,而是屏退左右,将孩子交予临秀后看着天尊道出玄机
天尊也不打算隐瞒他们二人,即是父母,便有权知晓孩子的秘密,将当日之事全数告知后感叹:“这孩子与你二人有父女、母女的缘分,本座自当顺应天意。”
此刻青莲之息已尽数散去,洛霖灵力深厚,又何尝看不出小女娃的真身。
“莫非她,便是纤绾师姐的女儿。”临秀又惊又喜,“惜音,音儿,真是个好名字,还请天尊放心,我一定将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告慰师姐在天之灵。”
洛霖亦是同样的心愿,今生他所有的爱都给了梓芬,能予临秀的便只有陪伴,如今有了惜音,他会更多地补偿她们母女。
见惜音一双眼睛望着元始天尊,临秀小心地将她放下,只见惜音恭恭敬敬地跪下向三人磕头行礼,“惜音拜见爹爹,娘亲,师父。”
“好孩子,起来,快起来。”洛霖慈爱地看着惜音,虽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却也激起了他的一颗慈父之心,临秀更是越看越喜欢。
“我欲收这孩子为徒悉心教导,不知水神风神意下如何。”天尊抚了抚惜音的长发,他算出她万年内有一生死劫,然天命不可违,只望着悉心栽培助她化解灾厄。
“莫敢不从!”
天尊为水神长女赐名并收为座下弟子,何等尊荣之事立即传遍六界。地位本就非同一般的洛湘府更是水涨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