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提到我曾祖父随师傅宏老七到一户人家里操办白事,顺便留下来守夜。一路走来遇到了夜半寻路的无名鬼魂——红灯笼,我曾祖父被那玩意吓个半死,头上冒了不少的虚汗,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个,回归主题接下来要讲的就是我们今天的故事——“鬼宴”
晴出,那巫山半腰旁的太阳慢慢地探出头来,点点霞光让我曾祖父的小脸蛋一时照了个干净,疲惫地张了张他年幼的臂膀,长长的打了一个大哈欠。
“哟呵,老李家离这巫山可不远喝,咱们些许能早点到那儿。”宏老七说完便怂了怂我曾祖父的肩膀。
听到这儿话时,我曾祖父还来不及抱怨就被宏老七一把揪住胳膊朝着不远处的一户门口铺满花圈的人家走去。
只见那花圈一簇一簇地铺打在房子的周围,大大小小,形状各异,花蕊的中心处印刻着大大的一个“奠”字,也难免会令人感到不寒而栗,门口行走的大人小孩看见后,父母会因此蒙住孩子的双眼绕道而行,生怕惹到不该惹的东西。
宏老七倒是不以为然,因为他知道所谓鬼魂其实也分好坏,一种是刚刚离开人世,不甘心去往地府的鬼,它们通常会庇佑它们的后人,保后人享福;另外一种就比较极端,因在阳间没有得到自己所拥有的,死后化为孤魂野鬼任鬼差们严刑拷打,留恋人间的美好于是回来作恶。
“哟,不妙!今天怕是遇到位棘手的家伙。”宏老七掐了掐食指和无名指说道。
他的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怔住了,纷纷闭上眼睛祈祷和祷告,男人、女人、孩子、老人…没有人不信那个邪,似乎宏老七在民间很受大伙的欢迎和信任,他的口碑简直好的叫一个可怕!
他低头对我曾祖父说了两句话:
“一会儿进屋,切记不要大声嚷嚷。”
“不要左顾右盼,老三样齐全摆放就是。”
宏老七口中的老三样其实指的就是铁盆、符纸和蜡烛。
老李见状,赶紧招呼着宏老七和我曾祖父进屋看看,需要什么帮忙的可以随时叫他一声,他不说还好,这一说让我曾祖父难免有点客气和紧张。
宏老七领着我曾祖父一同踏进了这李家老屋,屋内老人的遗像工工整整摆放在两具烧的发亮的惨白蜡烛之间,恍惚之间我曾祖父看到老人似乎在哭,整间屋子显得格外的寂静。
我曾祖父看到这儿险些害怕,他拉了拉宏老七的袖子,说道:
“师傅,我感觉有点不对劲,这比外边冷多了。”
其实这一点宏老七也感受得到,他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一踏进门的那一刻他就感到一阵寒意从自己的麻布鞋边袭来,像是死人的手一般冰凉,这让他实实在在地打了一个哆嗦。
即使屋里面寒风肆意,但白事迟早是要操办的,宏老七脱下了外边的灰色袍子,卷起衣袖借着白蜡烛的灯火点燃了符纸,符纸在一瞬间被点燃,借着风径直将符纸插在了事先画好的白圈圈里面,开始做法。
“建国,快快把门关上,一切不相关的人一律轰出去,不容怠慢!”宏老七的声音犹如闷雷一般灌输到我曾祖父的耳朵里。
我曾祖父听到后连忙将前来看热闹的熙熙人群赶了出去,老李也想多留一下,可经不住我曾祖父顽固的性子,叹了一口气后这才慢慢走出了屋子,“嘎吱”一下那房门便让我曾祖父给合上了。
空空的屋内只留下了俩个人,“建国,快把铁盆拿来,嘿,别忘了拿蜡烛!”宏老七等得愈发的着急了,看得出来这次的情况非同小可。
我曾祖父踉踉跄跄地端着盛满清水的铁盘,噗通一下跪倒在老人的遗像面前,那铁盆里的清水少量得流到了盆外,宏老七也顾不得这些,继续点燃一张符纸,嘴里念叨:
“生的来,死的去,生的来,死的去…”
念了足足几分钟之后,再让我曾祖父把红桂蜡烛摆放在屋内的东南西北四处,这摆放蜡烛也有讲究,蜡烛摆放在四处是指望古时候四处有四神兽:左青龙,右白虎,上朱雀,下玄武,分别让四处的神兽看管着死者的魂魄,以免发生不必要的意外。
放好之后,让我曾祖父躲在他瘦削的背后,连一声都不能吭出来,然后禁闭双眼,不断地念叨那生的来,死的去,我曾祖父可以近距离的感受到宏老七背后的大汗已经浸湿了他的背心,可是宏老七吩咐过无论发生什么事,切记不要出声。
等了好半天之后,宏老七这才睁开了眼睛,嘴角边都磨出了泡子,眼睛里却一如既往地那么有神,他自然地回过头来看了看我曾祖父,“天哪,这小子竟然靠在我后边睡着了!真是个傻小子。”老李缓缓地打开了房门,一脸笑相地问:
“宏师傅果真神人也,我在外边听见屋内有所动静却一直不敢前来打搅,真是辛苦你们了,对了那位小师傅呢?”
问到这儿,宏老七客气的打开荷包里拿出了一根老烟枪,随手借符纸上的点点火光点燃了烟枪,徐徐的白烟从烟枪中喷涌而出,云雾似得遮住了老李的脸颊,慢慢吐出道:
“那傻小子还真行,跟了我这么久,头一次在做法事时睡着,真是见怪不怪,见怪不怪喝。”
说完宏老七和老李一同笑了起来,他们将我曾祖父抬到了木板子床上,看见我曾祖父睡得那般香甜,也不好意思打搅,纷纷走出了房门。
晚上老李家喊我曾祖父和宏老七吃晚饭,炊烟袅袅,那香味儿熏得我曾祖父那叫一个得劲,狗鼻子一般的灵敏的跑去了烧饭的柴房,我曾祖父悄悄地趴在柴房外边等候,等做饭的婆婆出去打盹的工夫,一溜烟地跑到了那唔燥炉前,打开了那木纳盖子。
“哇,真是太香啦!”我曾祖父连连夸到,那个时候家里能有鸡啊,鹅啊什么的,都还算是有钱人家,可我曾祖父那时还是个平头老百姓,家里有饭吃都不错了,更别提什么鸡和鹅了。
等我曾祖父刚想抬手去那那热乎乎的鸭腿时,门外传来了几阵隆隆的声响,于是我曾祖父一个箭步躲进了破旧不堪的装菜的柜子中。
柴房外边走进来俩个斜着头的人影,半边脸黑得都看不见,嘀咕嘀咕着不知说些什么,我曾祖父吓得不敢吱声,那俩个人影从一丁点儿的样子慢慢慢慢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两三层楼那么高的样子,嘴里发出了令人不舒服的笑声,这笑声我曾祖父至今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逐渐的见俩人影渐渐离去,我曾祖父这才慢慢推开了破旧不堪的柜子,他的头上满是蜘蛛丝,这倒也顾不得什么,他是真的见了鬼了,趁着天黑他跑到了正在蹲茅房的宏老七身旁。
“师傅,师傅,大事不好了!”我曾祖父猛敲着茅厕的木门喊着大事不好,宏老七在里边很是享受,不耐烦地让我曾祖父离开。
可是我曾祖父依旧是猛敲茅厕的木门也顾不上什么臭气,一刻也不愿意离开,因为他一定是见鬼了,他害怕那些鬼魂再来找他,他还是个十几来岁的孩子,哪受得了这些东西的折磨。
宏老七听后速速的提好裤腰子,由闻到饭菜的香气,领着我曾祖父来到了屋内准备吃饭。
饭桌上是早已恭候多时的老李一家子,老李已经40来岁了,算不上年轻,一家子话说还算是幸福的,老来得子,妻子怀里的婴儿也冲我们发笑,不过可惜的是他年迈的父亲看不这种景象了,一家子的热闹却仅仅封闭在这间老屋子里边。
桌上的饭菜却显得异常丰富,鱼肉暂且不谈,光是馒头和窝窝头就已经是满桌都盛满得累累时时,这简直就是神仙吃的一般,我曾祖父和宏老七哪见得这般场面呀,口水那叫一个老长。
老李客气地给宏老七敬了一杯酒,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可宏老七摸了摸胡子,嘴角微微一笑,却迟迟没有动筷子。
我曾祖父也好奇地问了问宏老七,宏老七就是不动筷子,嘿,这就怪了,好好的饭菜招呼,难道这宏老七吃惯了这些饭菜?
只见宏老七一把拉拢我曾祖父的胳膊,扬言道:
“这饭菜呀好是好,可惜并不是给我们吃的,这是给野鬼们专门设置的鬼宴吧?”
老李听后脸上说不出半个字来,连忙说道:
“宏师傅真是爱开玩笑,这都哪跟哪呀?”
铁着脸皮的老李媳妇也敬了宏老七一杯酒,那怀中的婴儿竟开口说话了!
“老东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曾祖父看见这幅景象不由得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地躲在宏老七身后,宏老七再也不跟它们客气了,桌子底下是早已藏好的纸符和红桂蜡烛,看来,这场白事还是操办的不敬人意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