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站住!”“哪里走!”
夜朗气清,月皓星明,三道御剑的身影如流星一般划过夜空。
是三位白衣素袍,仙气飘然的道人。不过他们现在没有剑仙的那种潇洒闲适,他们紧张地盯着地上的一个的黑点。
那是一个黑衣人。
道人们灵气化剑,攻击着飞奔的黑衣人。然而天色昏暗,加之黑衣人身手了得,三位道人一时间也拿他无可奈何,只得死死跟上。
如果让他跑进前方的森林里,那就真的无计可施了。
为首的道人有些急了,他咬牙抛出一张符,那符落地后形成一条极长的光栅,把森林和黑衣人拦开。
黑衣人被迫停了下来,三位道人也同时收剑,翩翩落地。
“哼,连崇山符都使出来,下血本了啊。”黑衣人抽出一柄乌黑的长刀。
三位道人也不答话,挥剑而上。黑衣人以一敌三,他刀法虽绝,但终是寡不敌众。不多时便身中数剑,手中兵刃也被磕飞,道人们左右将剑架在黑衣人脖子上,制伏黑衣人。
“束手就擒吧,你跑不了的。”为首的道人淡淡的说。
黑衣人嘴角还是露出一丝轻蔑地笑:“说什么好听的,穷追不舍到现在,是为了这个吧。”
黑衣人从怀中缓缓摸出一个方形的黑盒子。
看到黑盒子,道人们的眼睛都直了。
道人察觉失态,轻咳一声,又恢复那满脸地正气,道:“你修炼邪道,本该碎尸万段。但你如若将此物交于吾等,念你诚心悔过,放条生路也未尝不可。”
“嘁,道貌岸然。”黑衣人不屑:“想要可以,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拿了。”
话音刚落,黑盒子霎时冒出猩红的烟雾。
“不好,快退!”
……
陈家村,倚骊山,临漫河。风水宝地,野沃水清,过往旅客称之为长安最后的驿站。
温和在未时到达陈家村,按照以往,他可以再走一个时辰后歇息。考虑到马上就要翻越骊山,温和决定今晚就在此留宿。
温和先去了村长家,表达了自己在此借宿的意愿,并请求村长帮忙安排。
那村长生的膀大腰圆,就像中午打盹的猪。温和来时,他正靠着椅子,晒着夕阳,闭目养神。温和介绍的过程中愣是动都没动,就像死了一样。待到温和说完,他才懒懒的扔出一句:“一晚上三贯钱。”
“啥?”温和以为自己听错了:“三贯?这是不是太贵……”
村长眼睛一睁,眉毛一扬,“贵?这两天是额们陈家村祖祭,祖祭个晓得啥?按照己块的规矩,祖祭是不给外人进家门的。额让勒住,老祖宗可是要怪罪额地,勒哈嫌贵?不晓得好歹!”他说的振振有词,痛心疾首,好似吃了大亏的是他才对。
“那在下就另寻别处,不多叨扰了。”温和说完拂袖而去。
“勒看看这外面还有人会收勒!下一个村子勒得过骊山才到,自个想想清楚!”身后传来老板恶狠狠地叫嚣。
奸商,真是奸商!温和心中忿忿。
算了,医者要文雅!要耐心!不和他计较。
解决眼下的困境才是关键,温和平复下心情,去问了几个村民,都被他们婉拒了,理由也确实是祖祭,看来那位奸商村长这点倒是没骗他。
可问题是,今晚该怎么度过,难道真的得回村长家?
虽然温和不差那三贯钱,但想到要和那头肥猪妥协,心里一阵不爽。
而且,现在回去好没面子啊啊啊!
他不由想起来前两天在悦来客栈的情景:那位进京赶考,名叫汪敬则的书生。由于弄丢了盘缠,只得露宿于屋檐下。得知其遭遇的老板同情他,热心地给了他一碗粥。谁知汪敬则很有骨气地谢绝了,并表示:“君子不受嗟来之食。”
“真乃文人傲骨啊。”见到这一幕的温和叹服。
然而,就在第二天温和离开客栈时,却看到汪敬则在客栈大堂大快朵颐,边吃着还不忘和老板妙语连珠:“从未食得如此之仙馔,香甚!香甚!”
这么看来,自己现在的所做所为,和那位汪书生也没啥大区别嘛。
旁边的老妪好像看出了温和的窘况:“后生,如果你今晚真没地儿歇的话,就去村东头的陈翠莲家吧。”她给温和指了方向。
“谢老人家,可是这陈翠莲家岂不也是要祖祭吗?”
“她家哪会忌讳这个,陈寡妇家就没几个不是生人的,她可是这儿的活菩萨咧!”老妪似乎有气,抱着木柴走了。
温和挠挠头,这陈寡妇应该是个好人呐,为啥大妈如此不待见。
等等,寡妇,难道……
呃,不会是要自己出卖色相吧,温和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去村长家呢。
温和想再问问情况,那老妪已经走远了。考虑了一会,温和还是硬着头皮往村东头走。
试试看吧,不行就溜,我好歹也是术医,身负术法武略,还会怕一个老太太不成。
与村中的繁荣不同,村东头很荒凉,只有零零散散几间草屋。远远的,温和就看到一个妇人正吃力地提着桶水。
“大娘,我来帮你吧。”温和上去抢过水桶。
“哎,不,不用,谢谢了。”大妈这突如其来地帮忙有些手足无措:“这位后生,额看勒有点面生啊,不是额们村子里的娃吧。”
“确实,在下并非本地人,问下大娘,陈翠莲家在哪?”温和拎着水桶道。
“额就是,你找额干啥?”大妈擦擦汗问。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温和心中大喜,急忙表达了自己的来意。
“好说,这个好说。额家就在前面,走吧。”
“真的不打扰吗,我听说最近祖祭什么的……”
“嗨,没得事。讲究这么多干啥?祖先晓得额是在干好事得,不会怪罪额的。”陈翠花摆摆手爽快的答应到。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大门口。陈家村算是一个富村,大多数屋舍虽然谈不上富丽堂皇,倒也可以说是整洁干净。而陈翠莲家家,墙漆剥落,砖瓦缺裂,破败不堪。
陈翠花扯着嗓子喊:“狗娃,开个门,阿娘回来了。”
一个瘦小的男孩子怯怯地打开门。
屋内的昏暗阴冷,只有一大一小两个房间。然而,这间小小的房子,却容纳着七八个孩子。温和一眼望去最小的只有五岁,最大的看上去也才十几岁。
“这都是您的孩子?”温和奇道。
“是的哦。”看到孩子们,陈翠花阿姨脸上满满笑意。“今天娘不在的时候,大家都听话吧。”
“听—话—”孩子们异口同声。
“好,都是娘的好宝宝,五娃子的身体好些没有?”
“没得,和昨天一样。”刚刚开门的那个瘦弱的男孩低声说。
陈翠花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后生啊,额家就这点大,原本想把孩子们的房间隔给你的,但是娃病了,你要是不嫌弃,就把额的房间隔个还你。”陈阿姨有些愧疚地对温和说。
“不必如此,我打个地铺即可。倒是您的孩子……”
重重地敲门声打断了温和的话。
陈大娘打开门,门外立着一位盲人,一位有些上了年纪的盲人。
不知为什么,见到这盲人,温和心头突然起了种的危险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行走在宁静的山间小路中,脑海中满是王维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突然窜出一条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