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回忆剧情,华歆沂没有像之前一样象一个局外人般动弹不得地看着里面人物的动作,没有了代入感,没有起伏的情感,只是平淡的,像是看书一样的看完了所有的事情的发生。
她昏睡在石床上,青丝铺散,垂落在了地上——她将自己手上的手镯,耳坠,甚至是用来绾发的头面也都全数给了小皮蛋。或许是知道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小皮蛋没有再用之前传输剧情的方式,反而是用了文字一样的版面来告诉了华歆沂她所缺失的那一部分原主的记忆是什么。
可华歆沂仍是被自己所知道的震惊得肚子发麻。
三日梦的那一次,那个流窜的小女孩,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少年,竟然就是原主和十四岁时的时郁!
她对于当时在梦里看到的实在是太模糊了,梦境里的一切除了原主的脸之外,其余的人就仿佛是蒙上了一层轻纱一般飘渺,少年面前堆积如山的尸体还在留着涓涓的血色,蜿蜒成了一条血路,少年却像是九天玄仙一般噙着笑……
华歆沂眼前闪过梦里的一幕,胃里抽痛得厉害。
真是狗血啊……华歆沂有些想笑,竟然是事关皇家恩怨的一段往事。如果非要华歆沂去概括的话,那就只有四个字——“烂俗之极”。
简而言之,原主的身份其实是当年隶属现在太后一派的御史之女,是正儿八经的贵女。那时的太后还不是皇后,只是一个宫妃,是韶华宫的主位,还为皇上诞下了一位麟儿,正是风头极盛之时,可这样的日子在时郁的生母——林月梭入宫后就都变了。
林月梭是个真正从月宫下凡的仙女,冰肌玉骨,美貌天成,气质就像是镌刻在骨子里的温柔,是那种只要看一眼,就可以惊艳整个时光的那种美人。更难得的是,美人在骨不在皮,林月梭的策论,诗书,几乎是无所不能一般的那样,是个真正的全才。皇帝几乎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她,不顾朝臣反对,直接将册封她为唯一的一个皇贵妃,甚至也早早地写了诏书将她立为皇后,韶华宫变成了她的独宫。这件事在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的太后,也就是时景的母亲,孟涟漪几乎恨死了这个人。
可事情就是在一年后之后发生了转机。
皇帝出征,攻陷蛮夷,首领呼廷烈被带到京城游街示众,却没想到被他逃出了包围,竟然让他一路躲过了追查,竟一路朝着皇宫的方向一路奔去,还让他直直潜入了韶华宫。
在第一眼见到林月梭时,她正拿着一把小剪,给花圃里的金缕梅修剪枝叶。阳光大把大把地洒在她的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衬得她像是不染纤尘的神女。
呼廷烈被眼前所见的盛世的美人惶得意识都有些迷离了起来,而后便想起了这便是当今天子最为宠爱的月贵妃林月梭,一种接近于扭曲的情绪立马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现在反正都是一死,何不做些事情膈应一下这个当朝圣上呢?
下面的内容很好猜,呼廷烈抽出刀将韶华宫里所有的宫人都尽数杀死,将手无缚鸡之力的林月梭强行绑进了寝宫。
孟涟漪闻讯而来,自然也是帮呼廷烈火上浇了一捧油,将这件事迅速发酵,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事实上,林月梭当然没有任呼廷烈宰割,后宫女人,最不缺的就是尖锐的饰物。
她诱哄着呼廷烈往床上走,在呼廷烈伸手解她的衣物时,被她用幔帘钩住了脖子,趁他不注意时发力勒住他往一旁的羚羊角饰上狠命地一磕。
呼廷烈是死了。可随之而来的,是皇帝一把推开房门,见到的就是自己最爱的女人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地躺在床上,而她的身边,是呼廷烈还未寒的尸体。
天子一怒,伏尸千里。
蛮子没一个能够活下来。而月贵妃被关入了禁闭。
此刻的皇帝还是清醒的,他深知这件事林月梭才是受害者,可他毕竟只是一个男人,心里如何不介意这种事情。
从那天起,他和林月梭之间就像是隔了一层不能捅破的屏障。
可最后让他们之间的关系破裂的,就是时郁的出现。
在皇帝亲临战场时,蛮夷就已经被打败,他只是去为战士们鼓舞士气,打响和蛮夷的最后一战,在那时,这个孩子就应该是在林月梭的肚子里的了,可因为月份太小,连一月都不足,加之林月梭不喜人伺候,也就没有发现她怀孕这件事。
可偏偏在那件事后,她被诊出有孕。加之孟涟漪的作妖,太医谎报了孩子的月份,这下,再冷静的男人也受不了了,他气得几乎像匹狼一般,眼中一片血色。
在众人的参本下,她入了冷宫。
时郁就是在冷宫中出生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谁,时郁是真龙之子,是真正的皇家血脉的为月贵妃平反的消息在时郁七岁那一年被有心之人放了出来,加之时郁的长相的确是更偏向于皇帝的长相,林月梭很快就从冷宫里出来了。
皇帝喜不自胜,将七年再为召见过的爱人重新楼入了怀中。
可林月梭对他的期待和爱意已经在七年的时光里消磨殆尽,她只平淡地推开了这个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缓缓地跪下,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她想要自立府邸,离开皇宫,想去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带上时郁一起。
风华正茂的天子愣愣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女子,她的眼里一片死灰,像是要把他的灵魂也葬在那一片黑里。
风打着旋地吹落了一片金缕梅,从轩窗外洋洋洒洒地飘落进来。
“……好。”很久,林月梭听到了一声艰涩的回答。
“谢陛下隆恩!”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没看见男人捏得发白的指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