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给小辈们请了本城著名的先生于子贤做西席,这位于夫子已经年过四十,长了副古板的面容,连性子也是极为古板。他早年在帝都本是做小皇子的师傅,却因为太过遵循古礼,多管闲事,被秦帝龙靖随便找了个理由赶出了帝都,于子贤辗转来到凤古城先是给别人代写信件谋生,又买过字画,最后还是因李应看上他的才华俜他做了李家的西席日子才过的好了些。
他最擅长的莫过于治国之道,但是整个人太过理想化,因此于子贤特别想教出一代伟人来,这是李戎旌看他经常与李夺、柴穆这些注定要登上政治舞台的人讲学交流时看出来的。至于李成,那货与自己一样,对这些东西提不起兴趣,只有在教骑射的时候才会两眼放光了。
李家的课堂上出了李家的子弟,也有一些出自南岸的许多世家子弟,李戎旌看了一眼,上次参加老祖宗寿宴的大多年轻人都与她同在一起上学,她印象最深的莫过于那日用阴狠眼光注视她的乔奉。
通过对乔奉的观察,李戎旌发现乔奉时常将目光注视着窦长思,她有理由怀疑这人来她家书院的真正原因并不是求学,而是来泡妞的,越想越觉得自己能够看穿别人的心,李戎旌满意的点点头。
于子贤上课的时间有点长,看着前面唾沫横飞的于子贤,李戎旌不禁心里想,‘这于夫子口干不干呐,讲了这么久的话都不会口渴的吗?’
在于子贤没注意的时候一手靠在桌面上撑着下巴打掩护,另一只手探到桌子下面去摸茶杯,书桌下可不止茶杯,那里有丫鬟素月给她准备的小零食和茶水,怕的就是李戎旌在课堂上饿着了。
素月,除了映从外最近与她亲近的人了,素月今年才十四,李戎旌看她长得可爱,所以将素月当成自己的妹妹。
不到一会儿,她便摸到了茶盏,茶水有些凉了,古代没有玻璃瓶子或者塑料瓶子之类的,还真是不方便啊!李戎旌趁着于子贤没注意到她这边,稍稍低下头一手快速的将茶水喂进嘴里,第一次,没被发现,李戎旌的胆子就大了,喝了茶水还不觉怎样,还伸手去摸小零食,那是素月准备的糕点。本想着趁于子贤低下头去看书的时候偷偷喂一块到嘴里,她正伸手,突然前面发出一声爆喝,“李戎旌!”
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这学生在课上不是东张西望就是在睡觉,不是在睡觉就是拉着旁边的学生讲小话,好吧,这些他看在李应的面子上都忍了,可这次太过分了,直接喝起茶来,喝茶就算了,竟然还吃起糕点来,真是士可忍俗不可忍。
李戎旌被这一吼吓得糕点都掉在了桌面上,这下子因为于子贤的一声怒吼引来了所有学生的目光,纷纷看向李戎旌。
李成在旁边悄悄的问她,“你真是胆大包天啊!竟也敢在于夫子课上吃东西!”于子贤出了名的古板,也颇为严厉,所以大家都很怕他。
李戎旌站起来给于子贤道歉,“对不起于夫子,学生下次再也不敢了。”虽然她是不怕于子贤的,但是看在李应的面子上她还是要给于子贤一些做夫子的尊重的。
被李成调侃,李戎旌随便就是一脚踢翻了李成的桌子,她不是故意的只是那么一踢没想到那桌子这么不经踢,这下子又燃起了于子贤的怒火。
“李戎旌,既然你已经知道错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上前来受我十戒尺,然后出去站在回廊上听我讲课!”
他竟然想拿她立威!李戎旌不禁看向于子贤一眼。
对于于子贤来说,当他发怒的时候千万别有人求情,因为一旦有人求情,那么那个被于子贤惩罚的人受到是惩罚必定再加一倍。
李戎旌不赞同,“夫子,你不能打学生!”
李成也在一旁陪劝,“于夫子别生气,戎旌不是故意的,还请夫子免去她这一顿戒尺!”
这时一直隔岸观火的窦长思也开口,“是呀夫子,您就看在我姑父的面子上饶了表妹这一次吧,毕竟表妹之前从未经历过这些,在家中也习惯了......”
于子贤一听这话,心中更是不愉,他虽钦佩李应的为人,喜欢李夺的智慧,可这不代表他看得惯其他人拿着李应的旗子耀武扬威,尤其是这位之前一直被人们‘草包美人’的李戎旌。
“在德王府再放肆是她自己的事,但这里是我的课堂,不尊重我的规矩就不必来这里听课了。”
说完于子贤怒目问李戎旌,“你自己选择,接受二十戒尺站在门外听课,或者现在就拿上你的东西离开我的课堂,从此不再踏入课堂半步!”
他的话掷地有声,李戎旌有理由相信若她真的踏出门去,之后若再想进来纵使李应面子再大估计于子贤也不会放她进来了。
她看了眼其他学子,除了两位哥哥是真的担心她之外,其大多数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就连她那表面上帮她劝慰夫子实际上却是在火上浇油的表姐也在等着看她的好戏,不,他们不只想看李戎旌的笑话,更是在看李应的笑话,毕竟于子贤是李应亲自上门请来的西席,他的女儿却在扫于子贤的面子,这真是李家的一大笑话!
咬了咬唇,李戎旌最终走到于子贤的面前,哑声道:“夫子,我选第一种!”
李成李夺喊道:“戎旌!”
李成想拦住李戎旌,被李夺拦住,无声的摇头。
柴穆和这小姑娘接触不多,就是平日里遇上了,他唤她一声戎旌妹妹都还要被李戎旌怼得说不出话来,因此他并没有为李戎旌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李戎旌,他想知道这个被人们称作‘草包美人’的小姑娘要怎样面对今天的事情!
于子贤拿起桌上的戒尺,挑眉看她,示意她将手伸出来。
李戎旌从未被李戎旌打过手掌心,看那长长的戒尺,心中犯怵的将手缓慢的递到于子贤面前。
于子贤也不怜香惜玉,拿着戒尺的手一抬一落,只听‘啪’的一声李戎旌手心瞬间被挨了一戒尺,额上冷汗刷的一下落了下来,这戒尺的威力她近日算是终于领教到了,这第一戒尺的时候她险些缩回了手,,可她不能缩手,白牙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戒尺一尺一尺的落下,就连许多看热闹的学子都心惊肉跳的,生怕这吓一鞭子就落到自己的头上。
打完二十戒尺,李戎旌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左手的存在,李成这下挣脱李夺的束缚上前去拉着李戎旌的左手,心疼的请问道:“怎么样了,手还能动吗?”
李戎旌先是朝于子贤回,“夫子,二十戒尺已打完!”然后转过头看自己二哥,有些想笑,被打二十戒尺的人是她,她都还没哭,怎么她这二哥倒是一副快哭的样子,稍微晃动了一下左手,扯开嘴角露出一道极为难看的笑容,“动是能动的,只是已经麻木了,更本感觉不到痛了!”
李成摸了摸她的脸,苦笑,“快回去让映从或者是素月给你好好敷药,可千万记得不能沾水!”
后面传来于子贤阴魂不散的提醒声音,“她还得站在回廊上听我讲课!”
李成当时就想翻脸,“你......!”
被李戎旌抓住手臂,连忙摇头,“二哥,我没事的,别担心!”
说着李戎旌向于子贤行了一礼,转身走出课堂站在回廊上。
课堂上再次恢复了秩序,只是李成和李夺的心思都不在于子贤讲的内容上了,他们都在担心回廊上站着的李戎旌手上的伤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