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傲的代价

格兰兹欠了欠身，引塞西利娅进门。

　　宫殿内异常寂静，空荡荡的礼堂庄严肃穆，墙上神秘的壁画似乎正在审视着外来入侵者，给人头皮发麻的诡异感。

　　在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下，塞西利娅一面深入宫殿腹地，一面泼洒冰棱作为标记。

　　“咚——！”天顶蓦然坠落下一个漆黑坚固的大笼子，牢牢困住了塞西利娅一人。角落瞬间有数条蚀魔链伸出，并延长缠绕住大笼的金属笼盖，将笼子往上提起悬挂在半空之中。

　　“这怪不得谁，是你的任性，才酿成了你今天的悲剧！也难怪我们的盟主，只看中你强大的魔法力量，等到蚀魔链吸食完你的全部能量后，再也没有任何用途的你，也只能消失！”

　　格兰兹得意地拍拍手，礼堂的布局倏然改变——屋内弥漫出刺鼻的消毒水味，白墙变成黑酸酸的紧闭着的铁窗，一扇扇门窗格外的不协调，没有任何装饰，远远望去就如同一张狰狞的老巫婆的丑脸。

　　平坦的瓷砖地板裂开一条很大的缝隙，浓绿色冒着气泡的液体溢满裂痕。两排偌大的药品柜整齐的排列在墙边，虽堆积了薄薄的灰尘，柜中的药瓶和试剂、器皿却井然有序的摆放着。这种清晰的排放正传递着一个信息，这不是一座被人遗忘和抛弃的废旧宫殿，而是不久前，曾进行过可怕实验的私人实验室！

　　“这是我的私人研究所，欢迎你的到来，塞西利娅殿下。”格兰兹把身旁庞大的培养罐敲得叮当作响，眼底划过一丝狂喜：“想象一下，下一个实验品就是高高在上的魔王之女，啧啧……”

　　“来欣赏我的收藏品吧，作为死亡前的特殊福利，我是不是很善解人意呢？哈哈哈！”

　　格兰兹指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瓶瓶罐罐，逐一介绍道：“这是贝莱雅的两条尾巴，右边是黑影的眼球，最上面那个是银丽拉曼的骨和肉。哦，还有素芷的半边耳朵以及埃迪的一根手指。”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格兰兹找来一杯透明的空容器，“怎么把你给忘了！宁陌夙的兽角！该死，居然忘记放进去了！”说着朝里面扔进一个血肉模糊的螺旋状固体，然后倒进莹绿色的油状液体，直至注满。她拿起瓶盖拧紧后，极其珍惜地摆在空余的柜台上，才终于舒展了紧锁的柳叶眉，呼了口气道：“多棒的艺术品啊！新鲜永远胜过一切腐旧！”

　　塞西利娅循声望向架子上陈列着的、血还未凝固的各类器官，不禁一阵反胃。“丧心病狂。”她冷冰冰地吐出四个字。

　　“你说，取她哪里的部位比较好呢？眼睛倒是漂亮，可脖子也蛮不错的，皮肤也挺好，发丝也行……真难抉择啊。”格兰兹完全无视塞西利娅，扭过头对宁陌夙热切地说道。

　　“依在下愚见，公主殿下的血和骨乃是上等尤物，取其最佳。”宁陌夙灰蒙蒙的眉眼，在灯光的映衬下有些迷离。

　　“不愧是你！眼光有我三分水平！那这样好了，她就交由你处置。明天，我要看到你所说的东西，一样都不能缺！”格兰兹胡乱推推下滑的金边眼镜，然后打着节拍愉悦地独自离开。

　　温热的吻顺着后颈印上去。

　　天旋地转。

　　“原来，你也只是衣冠楚楚的禽兽罢了。”塞西利娅凝视着宁陌夙的目光，挣扎而迷茫。

　　吻顺着颈间滑下，唇上带着紫薰香的那股淡淡愁情。在塞西利娅唇瓣摩挲了一会儿，温暖柔软的舌尖轻轻探出，描绘着她的唇形，而后撬开缝隙进入。

　　炙热的物体堵住了塞西利娅的嘴唇，让她无法开口。

　　忽然，宁陌夙放开了塞西利娅，快速从中抽身而出。

　　塞西利娅悲凉一笑，身子一斜瘫倒在地，双眼昏暗阴沉。“以前的一切，我都想起来了，宁陌夙，你变了。”她的话语软绵苍白，近似未言。

　　塞西利娅第一次笑，却败给了岁月流年。

　　一阵咸腥悄然漫开。

　　宁陌夙掬着新鲜的血液与白骨，盯着藕断丝连的血骨只是怔怔地狂笑。

　　且说素芷往反方向疾速奔流，却才到了一条通幽的曲径，瞧望四下无人，她于是念法施咒隐入地底。

　　一片黑漆过后，映入眼帘的，是轻纱薄幔间的窈窕美好的黑发女子。她正娴熟地拣花把玩，那纤纤玉指，犹若四月早天里的云烟般令人神往。

　　“吾主，素芷无能！还是让塞西利娅逃走了……没能完成您嘱托的任务，请吾主责罚！”素芷谦卑地双膝跪地，懊悔至极道。

　　“搞定一个小小的塞西利娅，指日可待。眼下最重要的是招兵买马，壮大势力而非尽说丧气话，灭自己威风！人界就交给你了素芷，魔界的事由我处理足矣，至于天界方面——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我自有安排。”

　　黑发女子冷静分析道，纯净柔软的美音随之悠悠回荡，“我不允许你再次失败，素芷。”她始终背对着素芷，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可高攀之感油然而生。

　　“遵命，吾主！”振袖轻展，暗流涌动。素芷脸上的笑意渐淡，金瞳微冷，她鞠了一躬后退出幔帐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