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夕乔闻声停下了脚步,正蹙眉间见那宫女“扑通”一声跪下了。
段夕乔认识她,那是琉华宫淑贵人的一个宫女,而淑贵人则是段夕乔三姐嘉和公主段忆姝的生母。
“怎么了,为何如此慌张?”
那宫女嗑了一个响头,还在喘着粗气,语气近乎哀求,“长宁公主,求您看在您幼时我家娘娘和公主待您好的份上去救救她们吧。”
段夕乔心一紧,道,”带我过去,路上你再向我细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
——
“皇后娘娘今早莫名其妙的遣人送来了一个十分名贵的花瓶,我家娘娘胆子本来就小,又极惧皇后,哆哆嗦嗦地用手去接。可她还没碰到那花瓶,那送花瓶来的婢女就把故意把这花瓶摔在地上,然后诬陷娘娘,说是娘娘不敬重皇后故意为之!天啊!娘娘何止是敬皇后啊!况且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娘娘的手都没有碰到花瓶!娘娘不认,皇后和荣禧公主来了,没说几句就要打娘娘,公主上去求情,反被荣禧公主打了一耳光。现在,现在她们要私罚娘娘和公主!长宁公主,只有你能救她们了!”
那宫女一边掉眼泪一边说完了这些话,段夕乔也明白了。
皇后明仪和荣禧公主段婉姗母女二人在宫中横行霸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段陌扬也不怎么管。后宫妃嫔受了气都只能憋着,何况本就懦弱怕事的淑贵人和一向恬静与世无争的段忆姝!
段夕乔生母熹妃陆娴生前曾多次施恩于淑贵人,段夕乔和她们走的也近,和段忆姝更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当初她要去泯凌宫时段忆姝还哭了很久,这么些年她在宫里唯一牵挂的便是段忆姝!
想必明仪和段婉姗是今早在段陌扬那里受了气,找淑贵人这个胆小怕事不敢告状的主撒气。顺便给段夕乔一个下马威,告诉段夕乔她们动不了她可以动她身边的人。可段夕乔绝不是个好惹的!
琉华宫中淑贵人和段忆姝都被几个宫女扭在了地上,琉华宫的其他宫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明仪身着华服坐在镶金檀木椅上,表情庄严中又透露着几分得意。而段婉姗则是站在明仪身旁,毫不掩饰地看着狼狈的淑贵人母女乐得直笑。
“皇后娘娘,母妃真的没有故意打碎您赏的花瓶。”
段忆姝仰起脸,她的右脸上印着一个已经微微肿起来的红掌印,衬的那张脸越发的苍白。她的两鬓已经乱了,几缕长发无力地垂在额前,一双杏眼被染成红色,看起来甚是惹人怜爱。
而段婉姗最见不得的就是段忆姝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又想打段忆姝。可她的手才刚扬起来,便听到了一道声音。
“住手。”
闻声望去,段夕乔带着一名正在抽泣的宫女走了进来。
明仪的凤眸微微眯起,保养得极好的脸上正在酝酿一场风暴。
段婉姗不似明仪这般,而是细眉一挑,道,“段夕乔,你来凑什么热闹!”
段夕乔压根不想理她,径直走向明仪。
“黛儿,不要。”
段夕乔经过段忆姝身旁时段忆姝对段夕乔轻声说了句,“别管我们了,快走。”
怎么可能不管!
段夕乔唇角一勾,眸中似有波光流转,明艳动人,福了福身道,“母后万福,长宁为先前未来给母后请安赔罪。母后您母仪天下,是个宽宏大量的贤后,想必是定然不会与长宁计较的。”
“段夕乔你……”
段婉姗话刚出口明仪便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住口,然后对段夕乔说:“那是自然,长宁才回宫不久,有些规矩自是要慢慢学的,不急于这一时。”
话虽这么说,可明仪心里却不这么想。若非段陌扬一再叮嘱,她一定会好好治一治段夕乔,就像当年治那个自视清高的陆娴一样。
段夕乔莞尔,“那母后又为何要为了一个花瓶如此大动干戈?母后能宽恕长宁又为何不能宽恕淑贵人和三姐姐呢?”
明仪神色微变。
段婉姗上前道,“段夕乔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这样同我母后说话!果然是山里长大的野丫头,和你那个下贱的母妃一样让人讨厌!”
“啪!”
十分清脆的一声,空气仿佛都被凝固了。
段婉姗用手捂着右脸,眼睛瞪得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段夕乔,声音微微发颤,“你,你敢打我?”
段夕乔脸上的笑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冷着脸道,“没错,我就是敢打你!四妹不才,只是山里来的野丫头,自是不懂礼仪规矩。不过四妹至少知道,语长辈是非出言侮辱长辈,实在该打。”
陆娴是段夕乔的底线。
“啊啊啊!!!”
段婉珊气的跺脚大叫。
明仪顿时一拍桌子,斥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本宫的姗儿被打了吗?!给本宫抓住这个野丫头!”
呵,这就演不下去了。
段夕乔冷笑一声。
那些个随明仪段婉姗而来的宫人们方才如梦初醒,一个个直接扑向段夕乔。
段夕乔一个横扫踢倒了迎面扑来的两个宫女,纵身一跃,直接拎着段婉姗的后衣领上了屋顶。
“啊啊啊啊!!!”
段婉姗放声大叫,她哪遇到过这事,眼泪都被逼出来了。
下方大乱,明仪指着屋顶毫无形象的大骂,“段夕乔你给本宫把姗儿放下来!”
段夕乔再次展露笑容,手指锁上段婉姗的喉咙,段婉姗浑身一震,哭喊着,“母后救我!快救我!”
“闭嘴!”段夕乔收紧了手指,段婉姗呼吸一滞,不敢再说话,恐惧感袭满她全身。
段夕乔接着道,“母后,您若想让长宁放了二皇姐,便先放了淑贵人和三皇姐。”
明仪眼睛瞪得有铜铃般大,“不可能!大内高手千千万!难不成还没有一个能与你匹敌的!你今日这所作所为,本宫大可取了你性命!”
段夕乔丝毫不惧,反而笑得越发灿烂,“母后啊,你非得将此事闹大么?若父皇知道了,你觉得他会如何处理呢?”
“你少拿陛下来压本宫!你仗着陛下宠你你就无法无天了!今日哪怕陛下他在这,你也完了!”
“谁完还不一定呢!母后,我就是仗着父皇宠我,所以你最好别得罪我。赶紧放了淑娘娘和三姐!”
段夕乔不示弱明仪也不示弱,此时近几十个近卫已经集合在了琉华宫外。
“你们在闹什么?!”
一道负有威严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段陌扬沉着脸走进了琉华宫。
明仪大惊,之前的气势全都烟消云散,忙领着一众宫女太监跪地行礼。
“陛下万福。”
段夕乔一愣,她真没想到段陌扬会过来,她只是想吓一下明仪而已。
段婉姗如见救星一般,也顾不得喉间的痛感,扯开嗓子大喊,”父皇救我!父皇救我!”
段陌扬本来没有注意到房顶,段婉姗这一喊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当他看到段夕乔掐着段婉姗的脖子站在屋顶上,登时吓了一跳,喊道,“黛儿,快下来!站那么高干什么?!别摔着了!”
段婉姗心一凉,段陌扬居然不管她!为什么?!凭什么?!
段夕乔只觉得好笑,她自小习武轻功了得,怎会摔下屋顶!
虽然段夕乔心里这么想,但她口上还是说:“父皇,并非黛儿不想下去,是黛儿不敢下去啊。您也看到了下面那么多皇后娘娘的人,宫外还有那么多近卫,黛儿若一下去就会被皇后娘娘给弄死的。”
明仪气得额上青筋直跳,勃然大怒,“段夕乔你血口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