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那你是怎么过来的啊?”
李婷玉用她那时刻不忘记化眼线的眼睛看着我,充满好奇地问到。
“也没什么,打碎了一楼的玻璃翻窗户进来的。”
“可是,外面那么多丧尸,你是怎么?”
一旁的姜文柏又附和着继续问。
“也不是很难,掩盖自己的气味,趁着夜色,别有太大动静不让发现就行。”
“你看看人家白夜,再看看你,这么胆小,白长这么大个子。”
李婷玉捣了一下姜文柏的胳膊,斥责着他。小情侣因为我而吵架,倒也挺有趣的。
姜文柏也不甘心地反驳道:
“白夜他瘦啊,又是搏击部的,体力当然比我强了。我又跑不快,出去不是找死吗。”
“呵,现在你都会和我顶嘴了。哼!”
“我……”
我就坐在那静静地看着他俩吵架,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恋爱中的男人还真就智商为零啊。)
我这么想着,嘴角上扬,用不屑的眼光看着他们。
“真是的,怎么就遇上了这种事!我车票都买好了,本来早就到家了的。我妈一定还等着我回家呢,现在却被困在这鬼地方。”
“好啦好啦,不是还有我么。别担心了,我们一定会安全逃出去的。”
“你有什么办法,不还是只能困在着么。要不是白夜,怕不是早就饿死在这了吧。”
他们继续吵着,这种无意义的内容在我看来全都是废话,不过对于恋爱中的情侣来说,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呐,白夜。”
“怎么了?”
李婷玉突然转过头向我搭话。
“我记得你是本地人吧,那你的家人呢,不去找他们么?”
面对这个话题,我没有马上回答她,眼神不自觉地向下看去,回想起了那段并不美好的回忆……
“白夜,白夜!”
“啊,怎么了?”
“你怎么了,突然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罢了。我的父母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
“对不起啊,不该问你这个的。”
李婷玉有些愧疚,一旁的姜文柏也没有再说什么,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他俩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借着桌子上的烛光,可以看到他们那充满不安的表情。
那会在一楼发现了两具被丧尸啃的体无完肤的尸体,还有几只丧尸也倒在一旁。想必是这些勇敢的人和丧尸搏斗,才成功关上了一楼的大门吧,不过也难免落了个玉石俱焚的下场。
“那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那天晚上,我躺在旅馆那久违的床上,可软和的床垫并没有让我睡得安稳。一方面,过往的回忆就像电影片段一样在我脑海中闪过,另一方面,隔壁房间他们二人在深夜里发出那不可描述的声响也让我难以入眠。
“话说着旅馆的隔音效果可真差啊。混蛋。”
说不心生妒忌是假的,活了快四分之一个世纪的我仍旧是个实打实的处男之身。不过想想没有挂念之人这个包袱,倒也觉得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
既然睡不着,那就走向阳台,在月色下欣赏欣赏这被丧尸占领的兰贺市吧。说到底,这座城市也算是我的故乡呢,虽然一直也没走出去罢了。不过,这片养育了我的土地,现在反倒成了一座巨大的监牢。
“我会从这逃走么?还是就会死在这呢?可能,后者的几率更大吧。”
这样寂寞的夜,我早已习惯,像往常一样在心里自言自语着。隔壁房间的动静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城市远方的地平线上泛起了微微鱼肚白。
香烟一根接着一根,很快便见了底。过往的回忆,目前的情况,以及未来的走向。本以为身处末世之中一味地求生就不会感到迷茫,可现在感到的空洞感,比起以前的那种糟糕的感觉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单纯地敌视和畏惧丧尸,可比与社会上带着面具的人相处要简单的多了。
“像我这种人,或许就活该无人知晓吧。”
我自嘲起来,站在窗边看着日出。可那升起的光芒并没有给我的内心带来温暖,而我内心消逝的光芒,又会在哪呢?
“因为你只属于暗处,没有人会爱你的。”
“哐啷!”
我一拳打碎了旁边衣柜上的镜子,连同里面的人一起。
……
“咚咚咚。”
“喂,我们该走了。”
天大亮的时候,白夜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咯吱。”
“嗯~是白夜啊,怎么了?”
见到睡眼惺忪的姜文柏,他脸上的表情丝毫看不出是处于末世中人该有的样子,白夜气打不一处来,没好气地说到:
“嘁,快把衣服穿好。不想饿死在这就跟我来。”
“啊~知道了。真是的,耍什么大牌,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姜文柏边关着门,嘴里还念叨着。
“砰!”
“你……”
“如果你想活的久一点,嘴里最好不要再吐出的这种话!”
白夜一脚踹开了房门,掐着姜文柏的脖子将他按在墙上,充满杀意的眼神紧盯着那双惶恐的眼睛。
“白夜……”
不远处床上的李婷玉捏着被角坐了起来,想要说些什么。白夜没有理她,松开了手,转过身离开了。
随后,白夜带着二人走到了楼下,途中顺手拿走了墙上橱窗里的消防斧。
“啊!好臭啊。”
李婷玉捂着鼻子,一只手不停地扇着抱怨到。
“这,这是……”
来到楼下,二人站在楼梯口,吃惊地看着大厅里的尸体。已经有部分腐烂,还有几只苍蝇在尸体上盘旋着。地上,墙上,以及柜台上到处是暗红色的血迹。
白夜面不改色,独自走到一具尸体旁,蹲下身去,脱掉了尸体的上衣穿到了自己身上。
“喂,别愣着,像我这样照做。”
白夜转过头去,对着呆站在楼梯口的二人说到。
“不照做也没关系,被丧尸吃掉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见二人没反应,白夜站起身,背起背包,别好警棍,手提板斧,向着之前被打碎的窗口走去。
“喂,等等,我们……我们照做……”
“咕。”
姜文柏咽了口口水,缓缓地走到尸体旁,迟疑了一下,咬了咬牙,学着白夜穿上了死尸的衣服。
“唔……”
他刚穿上,胃里便一阵翻江倒海,跪在地上干呕起来。
“嘁,明明就在楼下,都没有出来看看。快点!丧尸可不会等你。”
面对白夜的催促,姜文柏用手背擦了擦嘴,站起身,转身对李婷玉说:
“没事的,宝宝,来。”
“啧。”
白夜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看外面的动向。
“我才不要!脏死了,这么臭。”
李婷玉一脸嫌弃地说到。
“可是,不这样的话……”
“要穿你穿!恶心死了!我才不要穿死人的衣服!”
见李婷玉不从,姜文柏无奈,又对白夜说:
“白夜,这样就能掩盖气味了吧。那李婷玉和我走在一起也会没事的对吧?那……”
“随便你。”
白夜没有多搭理他,从窗口翻了出去。所幸白天视野开阔,附近的丧尸也并没有很多。三人在白夜的带领下绕到了超市侧面的一扇窗户下,二路的窗口大开,上面还搭着梯子,是白夜事先准备好的。
“一楼那边的大门被丧尸堵住了,我们从这进去。”
说罢,白夜便率先爬上梯子进到了二楼。随后,姜文柏扶着梯子让李婷玉先上去,自己最后进到了超市。
就这样,接下来的几天,三人在超市里安稳度过。而外面的丧尸,也在一天天地增多。
“是察觉到了这里的活人了么?”
白夜眉头紧蹙,看着玻璃墙外数量逐渐增加的丧尸摸着下巴思索着。
“姜文柏,快来,帮我那一下那个。”
“什么啊那么着急?”
“哎呀,你快来,货架上的那个,超好吃的,我够不到,帮我拿一下。”
“好啦好啦,呶,给你。”
“嘿嘿。”
李婷玉迫不及待地拆开了包装,掏出一片食物叼在嘴里。
“嗯。”
李婷玉冲着姜文柏显摆她嘴里的食物,姜文柏会心一笑,一口上去。李婷玉一扭头,躲开了姜文柏。
“你干嘛啊?”
“嘿嘿,就不给你。啊呜。”
“哼,让你捉弄我……”
“哈哈,来啊,抓不到抓不到……”
与一边打情骂俏的二人不同,白夜此时正看着外面的丧尸发愁。
“不知道这超市的玻璃墙能撑多久,而且,这里的食物储备最多也就一个月吧。可那之后可怎么办呢?这么久了,外边也没有一点消息,这么大的灾害,政府肯定会有所作为,没有通讯设备,甚至连传单都没有。难道是因为我们这边位于城市边缘的缘故?还是说……”
“哐!”
“喂!你们干什么呢?!能不能消停会!”
二人在追逐的过程中撞倒了一个空货架发出了不小的声响,白夜随即咆哮到。
“糟糕!刚才……”
“呃啊~”
白夜立刻看向外面,街道上的丧尸被里面的动静吸引了过来。不一会,超市的玻璃墙便被丧尸围满,除了密密麻麻的丧尸,已经看不到街道。
然而实际上的情况比白夜预想的还要糟糕。伴随着几声玻璃裂开的“咔咔”声,外边的丧尸大军攻入进来只是时间问题。
“喂!快跑!”
“咦?怎么了……”
“别废话!快上去二楼堵住楼梯口!”
二人还没搞清楚状况,一脸茫然地看着白夜向二楼冲去。
“哐啷啷!……”
“呃啊!~”
直到丧尸冲破了玻璃墙涌了进来,二人这才一边尖叫着向二楼跑去。
此时,白夜正准备把二楼的货架推下楼梯,却发现楼下紧跟在那两人身后的丧尸。
“嘁,混蛋。”
见堵住楼梯已经来不及,白夜改变策略转身朝着通向楼顶的爬梯跑去。随后,姜文柏李婷玉二人也带着身后成群的丧尸跑到了二楼,跟着白夜爬上了屋顶。
“呼……呼……”
“可算……可算是上来了……”
到达屋顶后,姜文柏一屁股坐到地上喘着粗气。
“你这混蛋!”
“砰!”
白夜一拳重重打在姜文柏脸上将他打倒在地。
“你干什……”
姜文柏转过头看向白夜,刚要说些什么,但看到白夜那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一下子怂了。
“喂,你凭什么打人啊!?”
“婷玉……”
见自己的男友受伤,李婷玉上前扶起姜文柏,同时打抱不平到。
白夜嘴角上扬,轻笑一声:
“呵,好一个狗咬吕洞宾。”
“喂!你骂谁呢?我们怎么你了?!别以为你……”
“婷玉,够了。”
眼看自己的女友马上要和白夜吵起来,姜文柏拉了拉她的衣角制止了李婷玉继续说下去。
“哼。亲爱的,你没事吧。”
“嗯,刚才腿上有一点小刮伤,没事的。”
姜文柏边说着,揭起裤腿查看伤势。
白夜就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眼前宛如废物一般的二人,暗想到
“我是那根经搭错了当初才会救这两个废物。算了,今后不管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嗯?这是!”
白夜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发现姜文柏腿上的伤痕是那样的熟悉。
“喂!让开!”
白夜喊着,一脚又将姜文柏踹倒在地,双手抡起板斧,瞅准被咬伤的小腿,一斧下去。
“砰!”
“嘁,你干什么?”
就在白夜即将用板斧砍中姜文柏受伤的小腿时,李婷玉用尽全力一把推开了白夜,斧子砍偏到了一旁。
“我才要问你呢!你……”
“姜文柏腿上已经被丧尸咬伤感染了,不快点截肢的话他也会变成丧尸的,你知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白夜顿了一下,脸上的愤怒渐渐消失不见,他冷静了下来,说到:
“算了,我今后也不想再管你们了。你们想死也无所谓,死远点就行。”
说罢,白夜拿起板斧走到屋顶边缘坐了下去,看着底下成群的丧尸,掏出衣兜里的半截香烟抽了起来。
另一边,姜文柏李婷玉二人也正在因为白夜刚刚的话语而有所动摇。
“婷玉,我说,如果真的像白夜说的,那我……”
“说什么傻话呢,这只是小伤而已,你这么壮实,一定不会有事的。”
“嘶~”
李婷玉安慰着他,撕下衣服上的一条布带给姜文柏做着简单的包扎。
“呜……”
包扎好后,李婷玉低着头,呜咽起来。
“嗨,哭什么嘛,我不是在这嘛。等我们从这座城市逃出去,我就陪你一起去你家。”
“都怪我……都……都是我不好……你……你才……”
“没事的没事的,哭就不漂亮了,你可是好看的小仙女啊。”
“呜,哈哈……”
哭泣着的李婷玉被逗笑了,姜文柏拂去她眼角的泪水,宠溺一笑,将她拥入怀中。
“只可惜怕是撑不到明天了。”
白夜将烟头扔向尸群,继续坏气氛地说:
“反正姜文柏也肯定是十死无生了,倒不如在变成丧尸前跳下去引开那些家伙,好给你的‘仙女’争取些逃跑时间,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活一个,总比两个都死在着强。哦,殉情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啪!”
听到这话,李婷玉快步走来给了白夜狠狠一巴掌。白夜哪受得了此等侮辱,猛的起身一把掐住李婷玉的脖子。
“呦呵,你还长本事了啊。”
“白夜!放开她。”
白夜转过头看向姜文柏,松开了手,李婷玉蹲在地上咳嗽起来。
“怎么?想英雄救美?那就下去去把丧尸引开啊!也不想想是为什么才会被困在这!”
白夜义正言辞地说着,眼神中充斥着愤怒和不屑。
姜文柏自知理亏,没有再辩解什么,他犹豫了片刻,说:
“如果我变成丧尸是无法避免的,那么我会那么做的。到时候,还请你替我照顾好李婷玉,拜托了!”
姜文柏深深地向白夜鞠了一躬。
“行,我答应你。”
虽然表面上这么说,但白夜的心里却有着别样的想法,他想
“真是的,她又不是我女朋友,凭什么费心去照顾她。不过要是明面上拒绝了,到时候恐怕对我也不利,先就这样吧。”
在被丧尸包围的超市屋顶,白夜坐在边上,看着太阳的光芒渐渐暗去。不远处的姜文柏,享受着和爱人在一起最后的时光。
不久,落日的余晖也已消逝,黑夜再次笼罩了这座不幸的城市。
“时间,差不多到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