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姝抬手制止了大司徒的反驳,不紧不慢地问金光善道:“大司马有何证据啊?”
金光善冷笑一声,“自然是有的,臣找到了一个商人,专贩羌族毒药的西凉商人。”
“人证?谁不知道人证可以作假?”大司马开口呵斥道。
“是不是作假到时便知,老臣只是启禀陛下,陛下同意之后老臣便将此人交由廷尉审问,真相自会揭晓。”金光善冷笑一声,连眼神都不屑于给大司马一个。
薄姝轻轻拨动手里的佛珠,言简意赅地开口道:“准。”
末了补充一句,“用不着廷尉了,朕亲自来审。”
——
“你们做这种生意的,不都讲究诚信吗?怎么会愿意跟朕暴露顾客的身份呢?”
刑室里,火舌舔着铁链噼啪作响,薄姝有些心疼地把小叶紫檀的佛珠用帕子包好递给雨化田,“替朕收好,别见了血腥。”
“草民做生意有个规矩,你买了我的东西,你得押一样信物在我这儿。草民从来都是替人保守秘密,这信物不过是保命的东西,没想到这回成了催命的东西。”那人不卑不亢地躬腰说道,“大司徒信不过草民,所以一直派人追杀草民,还给草民下了蛊毒,草民没有别的法子,只得拼个鱼死网破。”
“哦……蛊毒?”
“正是。”
薄姝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直到他的额上微微冒了汗。
“你该知道你生得不好看。”薄姝轻轻笑了笑,“而朕,一向只乐意被美人骗。”
“动手吧。”
……
“现在肯说实话了吗?”薄姝端详着自己的手,它还是白嫩如二八少女,但薄姝知道它已正在走向腐朽。
“说吧,谁收买了你?”
“回,回皇上的话,草民真的没有诬陷大司徒,确实是他从草民这儿买的毒药……”商人满身是血地跪倒在地上,气息虚弱。
“然后大张旗鼓地去追杀你吗?他若真蠢成那样,还会一直呆在大司徒的位置上吗?”薄姝隐隐又有些头疼,她不耐烦地揉了揉太阳穴,“要说快说,不然打死算了。”
那人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大司徒的信物还在我这里!”
“朕还缺一个信物?”薄姝简直要被逗笑了,“君要臣死的道理不知道吗?”
商人的脸变得煞白,他愣愣得看着薄姝,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崩溃地嚎啕出声,“是慕容国主!是慕容国主!他给我下了蛊毒,让我揭发大司徒,不然就不给我解药!”
“但是我真的,我对天发誓,没有诬陷,大司徒确实在我这儿买了毒药,但他没有追杀我,他只是付了我足够的钱。”
薄姝看向雨化田,果不其然看见他同样意外的眼神。
“哦,所以……”薄姝细细琢磨了一下,“你跟朕说大司徒给你下了蛊毒,是先想诓骗朕给你解毒,然后再偷偷跑了?”
“真是好算计啊。”
“草民已经说了实话了!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那人气息奄奄地对着她拼命磕头,仿佛头上没有伤一样。
“行了,朕不杀你。”薄姝皱眉,“你把你的第一个说法说给廷尉就行了。”
见他还是愣愣的,薄姝“啧”了一声,“朕只是不杀聪明人。”
“草民明白了,草民明白了!”
“走吧,”薄姝搭上雨化田递来的手,“找个医官给他收拾一下,今天的血有点太多了。”
“陛下到底心善。”雨化田柔声道,“这可不算见血。”
“唉……你惯会说些朕爱听的。”
——
薄姝连着供状和信物一起砸在了大司徒身上。
“大司徒还有何话可说啊?”
大司徒低着头,脸上看不清表情。
他的手悄悄伸进了袖子里,正在这时,只听见内侍尖利的嗓子响起,“皇后娘娘驾到——”
薄姝猛地抬头,只见宁弈盛装而来,华服宽袖,凤翅金冠,正是当年封后的装束。
“罪臣宁弈,前来向陛下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