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快走快走，夫人都回来了！”
刚才丫头们在一边都听了个大概:林三小姐之前跟外男不清不楚的，还被陛下抓包了。
“你们说，”一个刚进府里几个月的丫头弱弱地来一句，“林府这回是不是真完了?”
一片死寂。
“看样子，”另一个小眼睛姑娘想着，“林家应该不会被怎么样，但是林府在京城的名声怕是扑街咩。”
可惜林家姑娘，在京城名媛圈怕是混不下去了。
“那我家姑娘怎么办啊，”林二小姐林月竹的贴身婢女哭坐在地上，“二小姐这么好，还没出嫁呢，这就要被连累了呜呜……”
所有人都沉默了。
林家在京城的名家大族里虽然进不了第一梯队，可这林二姑娘却不输京城的公子们，这般出色的人儿林府也是没几个。
林二小姐十三岁时就跟着哥哥们参加科举考试，大榜一出，就高中探花，由当今圣上亲自接见，成了翰林院唯一一个女官。
一篇《寒士赋》，直接让考官不顾二小姐女儿身份，向陛下请命将林月竹请入翰林院，陛下亦为其才志胸襟所动。
这件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五年，二小姐本人平日里也都往翰林院奔忙，想起她的人也不多，但也绝对是个人物。
林家祖坟好容易冒了青烟，出了个林月竹，偏偏天有不测，降了场倾盆大雨。
2
林家现在的境况，倒让时雁想起了自己在说书人那边听书时无意间记住的一句话。
大难当头，若要保住小命一条，自断手足也不为过。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月云房里的丫头都换人吧，我另外找可信的人安排在月云身边，莫要再出什么乱子了。”
林家三爷这样跟夫人商榷着，随手拿了盏茶喝一口，差点全吐出来。
刚才讲了那么久的话，茶早就凉透了，又不巧下人茶叶放得太多，苦得发涩。
看吧，心情糟又倒霉的时候，全世界都在跟自己作对。
“那时雁和小梨怎么办，”夫人一脸愁苦，但丈夫的话确实有理，“时雁和小梨都是我亲自挑给云儿当贴身婢女的，两个姑娘都懂事的很，可不能委屈了她俩。”
“这样吧，等会儿把她们叫来，看她们自己的意愿，如果她们没有想好，我做主给她们安排了。”
3
“时雁！夫人问我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你想好了吗？”
小梨听到这个消息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不用继续侍奉三小姐当然得高兴，可是自己也想不到去哪儿会更好。“时雁！我想不到去什么哪儿，到时候老爷安排我去哪就去哪吧。”
“我想去宫里。”时雁脱口而出。这语速快得自己都不敢相信。
疯了吗？你一只丫头片子鬼也配进宫。
“什么？你要进宫？”
“对，”时雁很确定，“进宫咩。”
“时雁，咱俩一起在林府呆了这么多年，”小梨眼圈红了，“我早年被人贩子卖到林府，在这里也就你一个交心的朋友，你去哪我就去哪。”
4
你在京城丢了一样东西。
老头儿当初是这么说的。
这东西你要慢慢找，找到了再回来。但至少没有在林家找到。得多换几个地方找，宫里消息多，说不定能找着。
时雁担心自己做了鬼之后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为了这件事她得在晚上把白天见到听到的一切再捋一遍。
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除了晚上偶尔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这样好几天下来，实在是拗不过自己的好奇心，晚上关好卧间的门之后，就恢复原始状态飘出去。
当然，她之前去小梨的卧间放了张符纸，如果小梨有事，时雁就可以马上回去。
“爹爹无需担心，这几天我在陛下那边求了情，林家不会有事的。”
这听上去像是——二小姐的声音。
也对，二小姐每天跟圣上一样忙，现在这么晚了肯定还在处理公事。
那另外一个人就是二老爷了。
“若真出了事，你不用顾及林家，一定要先保住你自己。”
什么什么？
不用顾及林家？
林家的长辈不是都很看重家族利益的吗？为何还是二老爷说了这种话。
还好他们看不见自己，继续听。
“爹爹的教诲月竹谨记于心，时间不早了爹爹赶紧回去休息吧。”
回去的路上，时雁觉得自己有点飘。
隐隐约约有个直觉，二小姐不是林家的孩子。
那不得了啊，这是欺君啊，得株连九族的。
别人家的事干嘛管那么多，还嫌平时吃的饭不够咸咩。
5
救我，救我。
时雁看见一个女子陷在泥沼里，但根本没有勇气飘过去救她。
有个声音一直回荡在她耳边。
你救不了她，你如果偏要救她，你会魂飞魄散的。
救不了别人，还要搭上自己仅剩的半条命。
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要……不要！
时雁惊得从梦中醒来，摸摸自己后背，已经吓出一身冷汗。
想想也是，咱这小老百姓咩，光是活着就已经累得半死，哪还能顾得上别的事儿。
“时雁时雁！”
一脸欢喜的小梨冲进来，看见时雁的表情愣了一下:“时雁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就做了个不好的梦，”时雁扭扭脖子，落枕的后病真难受，“可有好消息？”
“三夫人赏了咱们些银子，允咱们去街上买些自己喜欢的。”
小梨跟时雁欢欢喜喜地出了丫头们住的小院，走到了二房院子边上。
“咱们最近可不能去那如意街，听说那里最近——见过二小姐！”
两人忙跪下。
林家二小姐跟其他的姊妹确实很不一样:二小姐基本每天都会穿官服，跟男子一样迈开大步走路，也梳着男子发型。
“如意街最近是不能去了，”二小姐跟传闻中听到的一样平易近人，爱说爱笑，“你们小丫头出了门一定要注意。”
刚刚真是吓到我了。
等我们进了宫，还得小心行事，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我们切莫像刚才那样被人撞上，不然就是没做亏心事别人都得往咱身上泼墨汁。
他们只相信自己看到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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