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梅和董一元策马向前,缓缓的走到这些妇孺的身前,董一元起身下马,身旁的官兵立即让开了个口子。
董一元慢慢的走向一个孩子跟前,蹲下身来,孩子的母亲惶恐的不知所措,董一元没有理会,而是轻轻的抬手,抚摸着那孩子沾染了鲜血的稚嫩的脸庞。
那孩子的母亲猛的跪了下来,双手抱着董一元的小腿,哭哭啼啼的用当地的话语含糊不清的恳求饶其孩子一命,董一元虽听不懂那女人的话语,却也明白其中意思,当下喘了口气,站起身来,看着这些人说道:
“你们当中可有听得懂汉语之人?”
有个老人畏畏缩缩的向前走了一步,跪倒在地,对董一元用汉语诚惶诚恐的说道:
“天军在上,小老儿曾与汉人有过接触,懂得一些汉人语言和礼节,天军大人有何吩咐?小人照办便是,只求天军大人饶恕这些可怜的孩子和女人吧!”
董一元踱步来到那老人身边,冷冷的说道:“我大明与你部族本无冤仇,只因尔等为私利前来进犯我边境,今日我大军杀到,本应将你们屠戮殆尽以儆效尤,但当今大明天子有好生之德,念你等皆是一些妇孺老人,所以只杀你们反抗之人。”
“回去给你们的主子带个话,今日之事只是个警告,若胆敢再来犯我天朝,待神威降临,龙颜大怒之时,定将你等部族斩草除根,绝不留情!”
那老人闻言,赶紧哭哭啼啼的磕头谢恩,董一元不再理会,翻身上马,对着这些人说道:“今日之事,皆因你等贪婪,才招致如此大祸,本将军今天开恩不杀你们,你们,速速离开此地,逃命去吧!”
说完,调转马头,招呼众军撤离。
“如梅兄弟,本将军也不是那冷血无情嗜血好杀之人,只是身为武将,平定战乱乃是军人本职,如梅兄弟,切要记得,对胆敢反抗之敌人,无论其什么身份,都要除之而后快,免除后患,若是手无寸铁缴械投诚之人,才可以礼相待 ,饶其性命!”
李如梅虚心的听从董一元的教诲,这个三十几岁的铁血汉子,兼顾着一丝侠骨柔情,李如梅觉得,这便是榜样,即使尸山血海中走来,也不能忘记人之本性……
打正双眼通红,呼呼的喘着粗气,对方那位叫做麻贵的将领,绝对不是一颗软柿子。
自己与其在石沟城已经鏖战了两天两夜,对方兵力比自己要少一半,可是硬是拖住了自己的步伐。两天了,倒下的尸体摞成了一堆小山,自己损失惨重,本想趁乱支援宁夏谋些利益,不曾想这次的买卖,可算是赔了大发了!
此时的打正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他狠狠的吐了口唾沫,站起身来,抽刀一挥,口中大喊:“继续进攻,给我杀光这些汉人!”
麻贵看着气势汹汹向自己进攻的敌人,没有一丝慌乱,他的双眼犹如鹰隼般犀利,胡子拉碴的面庞被硝烟和鲜血沾染,身上的战袍也早已被敌人的血液染红。
他呵呵一笑,气定神闲的对身边的下属说道:“对面那孙子已经发狂了,要不顾一切和咱们决一死战了,也是,这两天咱都没让他闲着,就算睡觉咱都派兵去骚扰,估计换谁都得疯了!”
一席话说的身边众军士哈哈大笑,全然没有一丝即将和敌人拼命的恐惧。麻贵笑着,突然猛的大喝一声:“兄弟们,该拼命了,我只问一句,有没有缩卵害怕的!”
官兵们气势恢宏的大喊:“不怕,不怕!”
麻贵横刀立马,便又是一声喊叫:“好样的,给我杀!”
说完,便一马当先的向敌人冲锋而去。官兵们士气高涨,呼喊着杀声,与敌人又一次厮杀在一起……
打正愤怒了,他亲自披挂上马,手持长枪,向麻贵杀奔而来,他要亲自斩下那老家伙的头颅,挂在马缰上,不然这一口恶气他绝对咽不下去。
麻贵见敌军主将杀到,便先发制人,手中长刀向前一劈,打正仓促间只得横枪抵挡,麻贵一击不中便与其擦身而过,不再与其纠缠,驾着战马便向后跑去。打正吃了一亏,哪里还顾得上大局,便调转马头追赶麻贵。
要说这有牧民族的战马那也确实厉害,只几个呼吸间,打正便追到了麻贵的身后,麻贵不慌不乱,抽刀砍翻了两个拦路的敌兵,眼瞅着打正就要追上自己,便冲着不远处的李如樟大吼一声:“如樟兄弟,看你的啦!”
李如樟早就注意到了麻贵这里的情况,当下从背后取下三眼神铳,瞄准打正,正当打正听到麻贵叫喊出现犹豫的一刹那,“砰”的一声,一颗漆黑的铅丸便冲着打正疾射而去!
打正正在追着麻贵,突然听到那个老不死的家伙大喊大叫,正想着这老家伙在抽什么疯?转眼便看到了瞄准自己开火的李如樟。打正眼瞅着那颗要命的弹丸想自己飞来,心中来不及震怒,刚要躲闪,那颗弹丸便不偏不倚的打中了自己的帽盔!
帽盔与铅丸碰撞,擦出了耀眼的火花,旋即从打正的脑袋上弹飞出去,打正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直响,脑壳炸裂般的疼痛,他愣愣神,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咧嘴傻笑了一声:“嘿嘿,没死,脑袋还在!”
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打正的脑袋也是肿起了一个大包,打正后怕的差点就尿了裤子,打眼一瞧,看那李如樟放完一枪便没顾上自己,正在砍杀周边的敌人,心中怒气冲天,正要去杀向李如樟的时候,麻贵调转马头,又向其冲杀了过来!
打正一见麻贵又冲向了自己,心说这老混蛋真够阴险,当下便大骂一声“老东西,敢不敢和我单挑,别玩阴的!”
麻贵哪里理会他的叫喊,不顾一切的向自己杀来!
打正突然害怕了,嘴里叫骂了一声“老疯子,”便赶紧调转马头,拔腿就跑。
看见主将这么怂,联军的士气瞬间跌到了冰点,纷纷扔下武器,只恨爹娘给自己少升了两条腿,玩命的往回逃跑……
麻贵没有趁势追击,自己的兵力不足,又折损不少,现在也只能自保,当即便鸣金收兵,得胜还营!
打正一脸晦气的瘫坐在地上,揉了揉肿胀的脑门,正烦闷着不知该怎么拿下对方的时候,突然一名探子跑了过来,那探子满脸慌张,气喘吁吁的对打正说道:
“不好了将军,大事不好了,我们的部落守卫空虚,被明军趁虚而入烧杀一空,卜失兔部和庄秃赖部唯恐自己的部族也被袭击,已经带着他们的人马撤退了!”
打正闻言,眼前只一黑,差点就晕了过去,身边的士兵赶紧给他搀扶起来。
“他娘的这帮孙子,脚底抹油跑的倒快,这帮混蛋明显是在坑我啊,我的部族兄弟们啊!我的老婆孩子啊!我的牛羊牲畜啊!都没了啊!”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啕大哭着,众人听到消息,也再无心恋战,都替自己的家人担心了起来。
打正擦擦眼泪,咬牙切齿的说道:“趁着咱们没被合围,赶快撤兵,回咱们自己地盘去,这笔帐,我一定要像他们讨还,这帮混蛋,我绝不会饶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