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做神仙的有几个能随心所愿，跟何况是身负苍生重任的师父了。”
南昔这才回过神来，作揖道；“是南昔鲁莽，望上神恕罪。”
“十四万年了，整整十四万年过去了，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说过，今日听到这番言语也算是耳目一新了。”殇羽抬了抬右手，示意南昔平身。
月白色的长衣被山间的清风吹起，南昔额前的碎发飘在眼前挡住了她那双靛蓝色的眸子。殇羽定睛看着眼前这个人，眉眼之间与刚刚来幽都的那个香薷有几分相似。
“香薷上神她刚来幽都时的眼神也如你这般清澈，那时候她才三万岁，师父他也估计就是在个时候就喜欢上她的吧。”殇羽顺着手边的石凳做了下来，铅白色的衣袖一挥，桌上便摆上了茶壶和茶杯。南昔便也做了下来。
殇羽替南昔倒了杯茶又给自己到了一杯，“想来这万万年过去了，今日还能再见到这幅面孔也算是殇羽的幸运了。”
南昔没有应和，只是定目光看着手边的那副画，画上的人手里握着一把扇子，南昔期初没怎么注意后来有多看了两眼便觉得眼熟。
“这扇子......是霓焕凤羽扇.....”
“你认得？”
“我见我娘亲拿过，好像是莫肃送给她的。”
“淮湘上神？难怪淮湘上神会有这样强大的神力，如果有霓焕凤羽扇助她也就不奇怪了。”
“这扇子难道不是我娘亲的吗？”
“这扇子的原主人是香薷上神，上神魂散后会有一窍留在这里，想来淮湘上神也是蒙了香薷上神的荫蔽。”
南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头望了一眼海面上，那火球坠入水中，只留下半个天被烫得通红。
“时间也不早，今日搅扰上神了。南昔改日再拜访。”说罢南昔准备转身离开。
“南昔神君”殇羽叫住了正在走向穿堂的南昔，南昔回头看了他一眼，“替我向城主问句安好。 ”
南昔定了定，向殇羽实实在在行了个礼后便转身向门外走去了。
回到既明轩，司空芜笙已经醒来，坐在院内品着桂花酒。此时正是月上枝头，满院内桂花飘香，月下正置好一张矮几和两个蒲团，矮几上放的是殇羽差人送来的桂花糕。南昔见吃食已经摆好此时也正好有些饿了，便腾着小步子便一屁股坐下了。
“这是你第几次来忘川天府了？”
司空无笙自顾着倒了杯桂花酒，“记不清了，得有十来次了吧，你方才出去转，怎么样可有迷路？”
南昔挠了挠头，“还好，这忘川天府确实很大，我怕误闯禁地就去西北边转了转。”
“西北边？知忆轩？”
南昔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点了点头。
“知忆轩一直都是用来放玄冥上神旧物的地方，也算是府上的禁地了你还好是没被发现，不然殇羽定要生气的。”
南昔突然想到方才同殇羽讲的话，顿时觉得羞愧，人家一个活了十几万年的神仙哪里需要听她摆弄道理，越想越觉得羞愧只好赶紧喝口酒。
“你可慢点喝，这桂花酿精纯着呢，当心上头。”
“确实是好酒，没想到殇羽上神还有这等好手艺。”
司空无笙笑了笑，“从前我教他的。”
“原来如此，上神虽不记得与你过去的事情，但是这酿酒的手艺。”
司空无笙摇头笑了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那这忘川天府是？”
“这忘川天府乃是上古时期北方天帝颛顼为其座下神祗玄冥所建。玄冥上神亲手在这八百里忘川内种满曼珠沙华，但是经上古一役这八百里的曼珠沙华全数凋零。”
南昔虽不知八百里是个什么概念不过仔细一想那昆仑山下的竹海也不过百里，八百里的曼珠沙华那是何其壮观。
“这玄冥神祗究竟是什么样的神仙啊，怎得有如此闲工夫，八百里的曼珠沙华那要种多久啊？”
司空芜笙递上酒壶，细细琢磨了一番，“幽都曾传过这样一段故事，说这玄冥上神当初曾为一个名叫香薷的上神红鸾星动，而那个香薷上神呢却是个不入情俗的神仙，对情爱一事向来都是分毫不染。一日这香薷上神犯下错处被罚到北荒来禁足，玄冥上神为了哄这香薷上神开心便在八百里忘川河畔中下曼珠沙华。后来玄冥上神将这位香薷上神安置在这忘川载下一园子的奇花异草，那位上神尤其喜爱桂花，所以桂花树就成了忘川处处可见的树。”
南昔晓得司空芜笙口中的那香薷上神便是此番被错认的那位与自己长得十分相似的上神，至于这玄冥上神便是如今忘川河神的师父，方才自己踏入的知忆轩内所见之画应该都是玄冥上神画来纪念香薷上神的吧。
“那后来呢？”
“后来，玄冥上神一番心思终于感动这位女上神，两人就要谈婚论嫁了天宫有生了变数，再后来就是上古浩劫了。”
“你见过香薷上神吗？”
司空无笙又向杯里添了点酒，“我在知忆轩里看过她的画像，你方才也见到了吧。”
“嗯嗯，我就是很好奇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位风华绝代的上神，一定是名扬四海受众仙家追捧的那种吧。”
“应该是吧，但是上古过后很少再听人提起她的名讳了，你身为凤族族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这样一位仙族吗？”
南昔摇了摇头，“我身份低微一般进不了族内宗祠。”
“是我失礼了，自罚一杯。”说罢抬手敬了敬南昔。
“哈哈，请。”南昔颔首，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玄冥上神如此痴情，你说这玄冥上神都去寻了香薷上神这么久了，他怎么还不回来。”
司空芜笙举着酒杯看着月朗星稀的天空，感叹道：“幽都谁不希望玄冥上神回来，如今有土伯掌权在先四王分庭在后将这浑圆的幽都搞得四分五裂的。幽都共分一十二州四王藩下分得三个，而魉王一心想要夺了魅王藩下的酉州，几番开战闹得倒有些不愉快。”
“你这么一说我便想起来三百年前华烁战神奉天帝之命到幽都追查盘古斧一事，后来与那盘古斧一场大战后元神俱灭，也是鬼王之争？”
“不错不错”司空芜笙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且让我与你细细说来。”
司空芜笙起身立于院中，对这一尊圆月，“三百年前，这鬼族魑王找到一门鬼族禁术婴灵大法，找来了一百对童男童女置于太虚鼎中再借盘古斧之力将其炼化。华烁战神赶来时那盘古斧着了魔性难以操控，他便与这盘古斧大战一场。华烁战神元神毁灭，天帝寻来女娲石才替他找回散落在四海八荒的元神。碌砄的真身就是盘古斧，经那事以后他便失去了一半神力所以便化为人形留在幽都养伤。后来便有了乐祉帝知此事后勃然大怒，土伯假惺惺地赔了个不是便将此事给囫囵过去了，乐祉帝便下令不允许仙族人擅自与鬼族人来往。”
“原来如此”南昔从盘中取得一个桂花糕放入嘴中，“这魑王定是利用碌砄才会如此吧。”
“我与碌砄这三百年相处下来，我深知他绝非是那般追名逐利之人，恐怕这场霍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好天帝也未曾定罪。”
南昔看着司空芜笙举着酒杯，站在月下聊着幽都的事情，嘴角抹出一丝微笑，转念便想起方才临走时殇羽的那句话，南昔浑身一颤看着眼前的人，脑中一个念想划过，蹙紧的眉头这才舒缓开来。
不远处殇羽由尤凌陪着正巧路过门外听见院内司空芜笙讲起旧事就立在门口听了起来。内心不禁感叹他虽与潺渊有过一面之缘却也仍记着那人提着轩辕戟时是何等气场，潺渊与盘古斧大战时他去瞧了两眼确实是不错乐祉帝看人一向准难怪六万岁就能被扶上战神的位子，转念一想今日下午见的那位女子也绝非等闲之辈光是她那与香薷上神酷似的样貌以及她淮湘上神之后的身份就已经让殇羽有些吃惊了。
“上神，明日之事如何安排？是否还要像从前一样带府上侍从出去采备晚宴。”
殇羽扯回思绪，搓捻着袖口，“就照从前一样吧，只是似乎这南昔姑娘明日要去镇子上寻淮湘上神的生魂，你派些人手多加照拂便是。”说罢便抖了抖袖子继续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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