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妈妈身边,以妈妈的名义用老修女的积蓄开了一家诊所,看着那些病人得到医治,健康的笑容,重新回到他们的脸上,我只觉得那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后来,诊所入不敷出,病人的数量可不会因此减少,我在承担着天使的责任快乐着,也痛苦着。
这天,我的诊所来了一个大面积烧伤的病人,里奥·贝克。
他的神情非常痛苦,我责问他为什么不去医院,里奥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再说。
里奥的烧伤情况很严重,虽然已经得到简单的治疗,可是还要用价格昂贵的蚯蚓油反复涂沫伤,而他的烧伤面积可以说高达70%以上,继续接受治疗是一笔不菲的数目。
我为了医治他,垫光了自己的最后一点积蓄,我破产了,就在这时,一位修女找到了我,她承诺过会给我合格的医疗执证,而我必须用自己花重金买来的医疗器械跟他一起到白沙街疯人院进行义诊。
院长克利切·皮尔森,我唯一能形容他的贴切言语便是猥琐,他以偷为生,衣服也穿的很邋遢,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两句不雅的言语,真是个恶心的野蛮人。
后来,里奥没有再来,只寄来一封信:
亲爱的莉迪亚医生:
十分感谢你在我落魄时花钱为我诊治,无力偿还的我十分感谢。
我想给善良的天使讲述我的故事:
我送走了我的幸福,在绝望的大火中走向永生,是你让我苟延残喘地撑到今天。
一个悲伤的男人
后来他没有再来过,只留下了这封无厘头的信,那时我会经常和修女们一起到疯人院进行义诊,而唯一能给我带来欢乐的应该就是那些疯人院的孩子们了吧。
修女走了,从门外出来两个小鬼头,分别是丽莎和小爱哭鬼罗比。
“莉迪亚小姐,我们一直在等你来玩呢,我喜欢听你讲故事。”
要是人性如童话一般的美好,世界上早已不需要天使的到来,而天使的职责就在于将世界变成美好的童话,只是我想,这么美好的梦只配停留在孩子们美好的心灵里。
我是他们的天使,那就让我用我点点星光去温暖他们吧。
修女们可不会帮我垫钱维持诊所开张,我迫不得已接受了一些肮脏的交易手术――打胎。
看着从母体里产出血淋淋的死肉,闻着夹杂在空气中强烈的血腥味,听着女人们阵阵惨叫声,拿着沾满胎血的钞票,承受着人性的泯灭和良心的谴责,门口的野狗啃食着黑色塑料袋里的死肉,我常常觉得我偏离了我作为一个天使的职责所在。
可在她面前,我永远都是善良和蔼的天使。
看着孩子们被其他的修女摁在电疗椅上“接受”治疗,其他孩子却一如既往地被蒙在鼓里,我曾经不止一次跟领头的修女谈过,只是换来她冷冷的一句:
“莉迪亚,你应该清楚你现在的处境,也许就不会这样说了。”
“是。”我喏喏连声,疯人院的孩子们大约都是接受不起医院的高等治疗,我降低了自己的底线,却并不认同修女们的做法。
直到有一次,小罗比撞见了一个修女给其他孩子做电疗,修女杀死了他,将他的头砍了下来,修女离开的片刻,惊魂未定的我,这才从门后出来,轻轻的捧起罗比的头,将那承装着我买给妈妈的礼物盒,将他的头装在里面。
“站住。”领头的修女叫住了我,不顾我的反对抢走了母亲的礼物盒,我无可奈何地嘱咐:
“请不要在半夜十二点拆开这份礼物,你将收到我真诚的问候。”
后来半夜十二点,修女再发出一声尖叫后吓死了,罗比的头就立在那个盒子中央。
其他的众位修女安葬着修女,我抱着装着罗比头的盒子在晚上来到大厅里一棵杜松树底下,欧天那,我的上帝,那些东倒西歪的杂草树枝就像干枯的手在向天空讨饭。
第二天,我的小诊所来了一位贵妇人,她很紧张,穿着宽宽大大的衣服上面标着名牌。
“医生,我要做胎。”她的表情十分坚定。
我已经麻木了,和她约定好三天之后,一共是3548美元,讲定了价钱后她走了。
我最后一次来到白沙街疯人院义诊,也是第一次给丽莎做电疗。
丽莎躲在我的怀中:“莉迪亚小姐,我害怕。”
“别害怕,亲爱的,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做你一个人的天使。”我吻了吻她。
她十分心安理得,乖乖的躺在了电疗椅上,接受了全麻,我穿着手术服来到她的面前,这是我的要求,我不想成为她童年阴影中的恶魔,可为了能挽救更多的人,丽莎,对不起。
……
我得成所愿的拿到了医生证件,三天后,贵妇人早早的来了。
她的肚子还不算显,尽管我很好奇为什么,还是毫不留情、冷静地做了,没有一丝犹豫。
我将冰冷的钳子伸入她的下体,将一坨小小的血肉取出来,就更前几次一样。
后来,每当我回想起那时,我只觉得恨意和自责包围着我,将我团团围住。
后来,我连胎都还没有取出来,那些该死的条子就来了,我扔下了她,连桌上的钞票都没来得及带走,逃了。
当我再次回到那时,贵妇人已经两眼一翻白拖着个死孩子去见万能的主了。
“愿主赐给你永生……”我哭到哽咽,沾满了鲜血的手套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苍白的容颜因为沾上的鲜血显得格外的诡异。
冰冷漆黑的停尸房,只飘荡着我抽噎的哭泣声……
一只惨白的血手抓着了我。
我尖叫着,挣脱开她的束缚,落荒而逃,尊严与良知破碎交杂着,让我喘不过气,一如着黑压压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