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的年月里,卞州的冬天雪期一般较迟,可是,今年的雪似乎下的早了些,不出半会儿飘落的雪花将地面铺了个极满。此时东渝城西府的东南方小院里传来一阵呵斥声。
童远“说,是不是你偷了我们家少帅的东西”
那男子说罢便举起手中的皮鞭朝着趴在地上的女子抽去。这男子便是西府少帅身边的红人——副官童远。可那女子也是执拗,背部被打的皮开肉绽,嘴里却是楞吭都没吭一声,只是咬着牙,硬撑。一下,两下…站在一旁的兰姨在心里默数着,心想不知这次少帅能否饶过这个命苦的姑娘。
说到她命苦,兰姨觉得一个二八年纪的姑娘,年华正好,青春正茂。却不想面部皆是划伤,丑陋不堪。又加之是孤儿,还成日里干错事,被少帅鞭抽,甚是可怜。
叶庭筠“停”
此时说话的便是那西府少帅叶庭筠。只见此人面貌俊美,五官精致。只是身着军装并没有军人那样的魁梧,甚至有几分秀气,恐怕连女人见了这样的长相都自愧不如。有时,西府的丫鬟们见了他,都想着要是能和这样的男人睡上一觉便也知足。于是,府中常常上演着如何亲近这位少帅的戏码。当然,人们认为这次也不例外,下人丫鬟们便跑来躲在柱后,墙角…看热闹。
却说那女子趴在地上,奄奄喘息,她将脸埋在雪地里,任凭雪刺的生疼。她叫阿巳,如今…算是西府的丫鬟吧。
叶庭筠“你…不说话,莫不是个哑巴。
阿巳心头一惊,她害怕让他看见自己那张丑陋的脸,所以她不说话,只是极力的将头垂下。只有手抓着地上的雪,越抓越紧,越抓越紧…
叶庭筠见状,便用修长的手捏起她的下巴,试图让她抬起头来说话。他感觉到了她的反抗,所以用足了劲儿。不得不说,他被那张脸吓到了。但是他还是装作镇定的挑了挑眉。笑道:
叶庭筠“哼,丑奴”
说罢,便起身要回房。童远是叶庭筠的副官,此见主子要走了,不知怎么办好,忙叫住了叶庭筠。
童远“少帅,这…”
只见叶庭筠头也不回的摆摆手道:
叶庭筠“扔进柴房吧。”
作为副官,童远知道要服从上司的命令。作为下人,童远更知道要听从主子的安排。
童远“来人,将她扔进柴房吧。”
话毕,便有人将她架起,动作极其粗鲁,丝毫不管她身上的伤。到了柴房那些人便像扔劳什子一样将她扔到了地上,转身就将房门锁住了。
疼痛将她麻痹,任凭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她听见那些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感觉到屋外的雪花从窗户飘进屋内,飘到她的鼻尖,她甚至模糊的回忆着九岁那年在断桥旁遇见的那个明眸少年郎。
那年,长亭外,断桥上,溪水旁,初遇皎皎少年郎。那年,也是今日一般的雪,只是没有这么冷。那年,家中还未曾有变故,她也还是个贵家小姐,也还是个清新秀丽的美人。
她抬起了头,望着窗外,苦笑道:
阿巳“阿娘啊,那年长亭的雪下的可美了,那雪也很暖和,阿娘,你和阿爹在那边还好吗?我想你了”
半晌,又咬牙嗔怒道:
阿巳“可没有今日这么冷”
仿佛在责怪老天爷。
翌日,日头晴好,地面也是干干的,仿佛昨日未曾下过雪一般。这卞州地属北方,下的雨雪从来都是干的快,不像南方雨雪时节便是潮湿。
叶庭筠似乎今日心情不错,早早的起了床。饭间,叶庭筠一人坐在楠木圆桌上喝着兰姨做的粥,副官立于身后。
叶庭筠“童副官,坐下吃点儿?”
童远笑着恭敬答道:
童远“不了,少帅,属下不饿”
叶庭筠见状便点点头,继续吃着。
童远“只是…”
叶庭筠见童远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
叶庭筠“怎么?有话说。”
童远“少帅,属下也不知道你丢了什么东西,只问还找吗,昨天…”
此时叶庭筠夹起小碗儿中的咸菜,想了片刻说道:
叶庭筠“算了,不找了,只是块儿从小到大戴的项坠子罢了,我可不想在一个丑奴身上浪费时间。况且也不是什么重要之物。”
说着便又想起昨日阿巳的脸,只觉恶心,让人作呕。便也吃不下去了,随即起身向客厅走去。半会儿又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笑着对兰姨道:
叶庭筠“兰姨,饭很好吃”
兰姨忙停下收拾碗筷的动作,对叶庭筠慈祥的笑了笑。这兰姨乃是叶庭筠的乳妈,从小就疼爱叶庭筠。叶庭筠呢!便也一直尊敬她。
兰姨“只要少爷喜欢吃,奴也欢喜”
叶庭筠“童副官,备马。”
童远“少帅,去哪儿”
叶庭筠“大帅府”
这大帅府便是卞州军阀统帅叶茂源的府邸。这叶茂源扬名赫赫,问谁谁能不知晓?当年,乱世纷争,各路军阀四起,争雄不断,战火不息。后来这叶茂源与杨民成、吴忠三人举戈分别北上,南下,西进讨伐小势力军阀,形成了天下三分的局面。再到后来,叶氏一族一家独大占了东部大块地界。叶茂源将水土宝地卞州作为占据之地的主城,通俗的说,就是叶茂源的老巢。
这叶庭筠便是那叶茂源的独子,其下还有一女名唤叶心儿,是为长女,如今也是二十五岁的年纪,比叶庭筠长六岁,未曾婚配,一直与父母居住于东渝大帅府。倒是这叶庭筠年少轻狂,成日惹老爷子生气,又生性风流,十七岁为了个不入流的戏子与老爷子赌气,搬出了大帅府在东渝城自己建造了府邸——是为西府。把叶老爷子气了个遍,怒气直道:竖子。
这一走,就是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