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长安,皇宫内。
是夜。
顾仪之从御塌上悠悠转醒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亡国的噩梦,等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所在的皇宫远比南越的皇宫富丽堂皇得不下数倍,才明白这一切都是事实 。
南越三万京城遗民的安危性命全都系在他的身上,他如何敢殉国?可他若不死,如何对得起南越皇族的列祖列宗?世家还是世家,苍生还是苍生,却只有少数的几个人在意,南越,亡国了……
君煜已经批阅完了奏折走回了宫殿,看到的便是他暗自伤神的模样,不觉心中有些恼怒。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君煜屏退了众宫人,于是寝殿里只剩下了两个人相对无言。
还是君煜首先打破了沉默。
“睡在朕的寝宫,是后宫多少男子连求都求不来的殊荣。你倒好,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君煜径自将外袍褪下,嘴角勾起了一丝优雅的弧度。
要不是眼前这个南越的亡国之主是个男子,她早就把这人扔到天牢里让其自生自灭了,可这男子偏生还不赖……
随着君煜一步步地走进床榻,顾仪之的眼神更加慌乱,于是忙不迭地裹起锦被向床角蜷缩而去,只为了能离君煜远一些。
活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刺猬。
君煜有些恶俗地这般想着。
鸳鸯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在夜里格外响亮,燃尽的灯芯融化后落在了桌上,聚不起来却也是散不开。
烛火倒映着顾仪之精致的面孔时,顾仪之的眼眸里也闪耀这火焰,生生不息,雀跃跳动。
君煜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
从来都是俯视她人的帝王第一次看到别人正视自己的瞳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清澈透亮得一如宫中御水井池里的一泓弯月。
抛开心中所想,君煜已经走到了床沿旁,几乎是不带任何感情地粗暴地将顾仪之从被里给捞了出来,右手开始解开顾仪之的衣扣。
略显冰冷的指尖划过顾仪之的身体,于是他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不过一个亡国奴,况且还身为男子,今日得幸于朕是你的荣幸。”君煜倾身将他压在身下,眼中火光隐隐,比那此刻正作响的红烛有过之而无不及。
“何况,睡御塌已是天大的恩赐。”
他勾起一丝凉薄的笑意,笑中满是殇然。
马上要失去男儿家最重要的清白,不情不愿地给一名还未相识几天的女子,难道他还要感恩戴德不成?
讽刺,当着是天大的讽刺。她怎么不去找那些心甘情愿为她献身的后宫男子却非要抓着他不放?
顾仪之的眼底流下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看向女子的眼神里带着恨意。
若不是她,南越怎么可能那么早就成为了历史。
君煜抬眸,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恨朕?天下想朕死好作乱的世家贵女多了去了,朕会在意你一介男子?简直是笑话。”
顾仪之闻言,已经丝毫没有了反抗的意图。
君煜此人喜怒无常,他就算会些武艺,但挣扎的气力哪里有女子的大?若是反抗,倒恐怕会让她更加变本加厉地折磨自己罢了。
更何况,每个男子心中都想和自己所爱温柔缠绵,顾仪之同样不能免俗。他虽然被剥夺了选择妻主的权利,但这并不能阻碍他关于对被女子宠爱的幻想。
他不想抗拒而受到更为残忍的对待,从此以后对和她之间的床底之事产生恐惧。
示弱,又有何妨?
顾仪之用尽了全身的气力,紧紧抱住了君煜,“求你了……你,你可不可以轻一点……我听说男子第一次会很痛……”
声音软软糯糯,带着男子特有的娇羞。
君煜正在解开他衣扣的右手顿了一顿,她突然觉得,他说完这话后,她的心,被狠狠地,灼了一下。
“呵,你又什么资格求朕。”君煜将一瞬间的失态掩饰了过去,“天下还没有人敢用‘你’来称呼朕的。你倒是有胆色。”
切,得寸进尺的虚伪女人。
“陛下。”不情不愿地叫出了口,顾仪之摇了摇唇,轻轻垂下眼睑。
君煜恍了恍神。
顾家的血统确实是不负盛名的。
天下四方有一句小儿能吟男子能诵的童谣,广为流传。
君家天下,兵不如楚,狠不如卜,富不如苏,美不如顾。
美不如顾。
去他爹的报复,美人在怀如此相求,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君煜正欲开口,顾仪之却以为她要说出拒绝之类的话,于是干脆把心一横,双腿搭上了君煜的腰身,“不可以么?”
他的衣衫已经被完全解开,君煜的呼吸一滞。
“美人相邀,朕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果然女子都是到了床上就只会用下半身思考了。顾仪之不禁想起了母皇在时和近臣玩笑时被他无意间听到的话语。
此时君煜却是在暗自骂着自己的自制力怎么会变得那么差。
以往后宫君侍勾引她的时候简直可以用无所不用其极来形容,她也从未如此失态过,今日怎么就没有了半分的自制力?
虽然这样想着,君煜却毫不客气地将顾仪之的手拽住,放到了自己的衣扣之上,声音低沉,“脱。”
顾仪之依言照做。
月暮沉沉,夜色撩撩,此情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