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上的白雾像牛乳一样粘稠而朦胧,隐隐里还有些发黄的尘土颗粒卷携了其中。
秋子璩他们往山下走了没几步,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粗布戴着草编帽的男子。
那男子手里攥着的书不停地往地上滴水,不仅书,就连那个男子的身上都是湿漉漉的。
看起来,他像是落了水……
就在三人刚刚擦肩而过时,那男子一下子叫住了秋子璩他们,“两位是刚从上山下来的吗?”
“不不,我们是从山腰上下来的,山中雾大,我和我师傅不小心在里面迷了路——”在怜竹还要继续往下说时,秋子璩立刻打断了她的话,“竹儿!”
怜竹看了秋子璩一眼,自觉地闭上了嘴,躲到了秋子璩的身后。
男子摘下了草帽,整理了下眼前的头发,向秋子璩伸出另一只手来,“刚刚真是唐突了仁兄,自我介绍一下,小生叫逢祈君,是这山下的人家。”
男子眼睛往后瞅了瞅那白色衣角,又道:“刚刚听那位姑娘所言,仁兄可是迷路了?”
秋子璩的手往后移了移,“嗯,正是。”
“真巧,今日我上山不得,刚好也要下山,可否让小生为仁兄引路?”逢祈君笑着欠身,朝秋子璩作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秋子璩一拱手,“多谢。”
逢祈君一手挑着草编帽,一手拿着书,慢吞吞地走在了前面。秋子璩本是疾步如飞的,奈何也得慢下脚步。
“仁兄是哪里人士?怎么称呼?还有姑娘又是姓甚名谁?”逢祈君接连问道。
“云游之人,带弟子出来游历一番。你唤我秋师即可,那是我徒儿……”没等秋子璩给怜竹起个假名,怜竹笑嘻嘻地自报家门:“徒儿怜竹。”
秋子璩:“……”
逢祈君在身后用书敲了敲腰间,一脸喜色:“啊呀,原来是秋师和怜竹姑娘啊——”
怜竹好奇地问道:“怎么,你见过我们?我怎么不记得见过你呢?”
怜竹刚从秋子璩后面冒出了一个头,秋子璩又把她摁回了身后。
秋子璩小声地对怜竹说:“客套之词罢了,何必当真?”
逢祈君笑了笑,声音温润如玉:“非也,小生虽是未曾见过姑娘,但今日一见甚感亲切。”
在三人的谈笑间,山下的景色越来越清晰,几间紧挨着的茅草屋子霎时占据了一方天地。那茅草屋前养着几只鸡,篱笆侧栽了几行菜,屋后临着一条小溪。
逢祈君抬手戴上了草编帽,草编帽在他的头上摇摇晃晃的。
怜竹心想要是这个时候来一阵大风的话,祈君的帽子定是不保,可能还会滚几个圈,飘走吧?
逢祈君自是察觉了这草编帽的不稳。他扶了扶草编帽,走到一家茅屋前,柔声说道:“这是小生的居处,两位若是不嫌弃,今晚可以先现在这里落榻。”
他见秋子璩没有说话,接着又说:“这祈过山最近有大雾弥漫,再加上山中道路本就错综复杂,二位若是明日想要上山,小生可以带路。何况现在天色已黑,山下距离这里最近的住处也就我们这几家了,再远了可就几十里开外了。再者说,秋师你带着个姑娘倒也是不好走夜路的。”
怜竹拉了下秋子璩的衣袖,睁大杏眸汪汪地看着他。
这个丫头,总是这般不设防。
秋子璩嘴角一勾,拂了下衣袖,直接把怜竹从身后拉到了身侧,“好,麻烦祈君你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