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公孙丽作揖离去,嬴昭蹙眉,不知其欲作甚,然微思再三,仍颔首应允,太子丹听此,则颇为踟蹰,待其离宫后,才作揖低声道。
万能炮灰孤听门客道,其欲往洛阳寻曾信陵君食客鲁勾践,然嫪毐方逃至其处,不知是否与阿政碰面。
嬴昭因从系统那大致疏通过剧情,是以勉强知晓,可倏地从太子丹口中听此称谓,却仍不免微愣,许于此心性软懦的燕太子眼中,嬴政尚是经年前赵国一十三岁鲜衣怒马的少年。
可她现世主修历史,又怎不知……
嬴昭不愿细思,强行遏制住心底那段行径而来如泉涌般一发不可收拾的记忆,轻叹,一语道破。
公主昭可是太子欲去,却不知该如何?
被倏地道中心事,太子丹一怔,随即颇感无奈的敛眸颔首。
万能炮灰孤同阿政经年未见,到底思念的紧,往昔于赵便属我俩关系好,是以今得知行踪,欲见其一面。
嬴昭本就打算去,如今应允,亦算个顺水人情,何乐不为,她弯腰垂眸,抬袖作揖,尽足了门客之礼。
公主昭太子之言,当铭记于心。
荆轲必然同公孙丽于洛阳碰面,而今赶去,怕是来得及,何况早些令其与燕太子丹结识,亦当顺势而为。
太子丹听此,肚明其应允,不由染了些笑意,他不停踱步,广袖下的手亦不知放予何处,只一昧念叨着。
万能炮灰阿政,阿政……
嬴昭望其此般,只漠然处之,不予多言,心底却仍微思自己此番行径,是否正确。
不过古有云“进退盈缩,与时变化”,既此非正史,便是早几年又何妨,她自心底千百转回了几番,劝己无伤大雅,尚宽心后,方唤人来准备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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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轲不日便得公孙丽之信,约至三日后洛阳会面,他倒无甚在意,只当其方失亲,故心情低落,然高渐离初知此事之际,却愣怔片刻,轻声道。
高渐离原是如此快吗?
平心而论,荆轲对公孙羽爷孙实在谈不上亲昵,因他性行不愿拘束,是以拜师不过一年便拜别游离四方,多年未见,亦不过心里那点执拗的故人语,令他可好生照料那名义上的师妹。
荆轲然,多谢这些日子卿之照拂庇护,此一别,当不知何时再会。
荆轲话毕,叹了口气,朝其深深作揖,高渐离立于旁,似颇为欲言又止,踌躇不决,良久方垂眸讷讷道。
高渐离荆卿既离,余当思念非常,寝食难安,况余不过乐师,左右无事,以至余……余可一同……
他似邻家少年般,见那心上之人,故早早绯红了脸,吐出的话亦揶揄且含糊其辞,因垂眸,入目乃荆轲一截露出袖外素白的腕及纤细修长的指,一怔后,便愈发令他逃避视线,将眸低垂。
荆轲听罢,只莞尔一笑。
荆轲成。
他与高渐离年岁相仿,皆为半大翩翩少年,又逢相知相识良久,他友人不多,高渐离亦然,故自觉彼此非比寻常,友谊深重,以至应答极快,不疑有他。
这少年彼时心思懵懂,尚不知是非情爱,古井无波了多年倏忽被深知填满,自觉好生喜欢。
以至白衣忽降,谪仙入凡,燕赵之地,悲歌慷慨,令其甘之如饴地蹉跎了一生,九死不改。
一朝知己,便终身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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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渐离:我恨你是块木头!
作者未知生,焉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