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难保证自己在旁观的过程中可以忍住不去插手。
白川看得出她在顾虑什么,又在纠结什么。
他伸手搭上沈卷耳的肩头,“我们只是来看一看他,沈卷耳,不是所有的事情我们都能管得了的,人各有命。”
人各有命……
是吗?
沈卷耳眼底有东西一闪而过,她沉默着,不像之前絮絮叨叨,也不和白川顶嘴。
她听了白川的话,没再动那个念头,依旧跟着秦昭熬药,只是再也不敢去看秦昭那双透亮赤诚的眸子。
“沈姑娘,白公子的病情可有好转?”
沈卷耳别开视线,点了点头,“有,有好转,能开口说话了。”
她还是在撒谎骗着秦昭。
秦昭毫无察觉,只是满脸的欣喜,“这就是,有好转就说明我开的药有用,这几日总算没有白费。”
不,白费了,我们骗你的,白川根本没有生病。
沈卷耳看着秦昭的脸,一次又一次地咽下已经涌到了嘴边的坦白。
她实在无法欺骗一个这么好的人。
“秦大夫,你要一直住在这里吗?”
“嗯?”
秦昭有些懵,这个问题问得太突然了。
“是啊,不然我还要去哪儿。”他眯着眼回答。
不,别留在这儿,你应该离开,去哪里都行,就是不应该留在这儿。
“沈姑娘第一次来不咸城,应该都没好好看过吧?”
“嗯。”沈卷耳木然地点头。
“我带你去个地方。”
秦昭兴致勃勃地挽起沈卷耳的手,一路小跑着出了医馆。
他的手是温热的,紧紧地拉着她,衣袖在身后翻飞,墨色的发丝肆意摇摆,蓄满光芒的双眼近在咫尺,那一腔热血的模样,沈卷耳好似看到了当年满心壮志只求考取功名的他。
她第一次觉得秦昭身上的中药味是香的,是可以安抚人心的香,就像他这个人。
城南有座水库,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中间修了一座堤坝,隔开了水库。
岸边长着一片一片的野花,致使水库成了一片风景,在那一簇一簇的花里,沈卷耳只认得野雏菊,花是白色的,花蕊是蜜黄色的,一瓣一瓣的花瓣,它们挨着生长,花瓣很薄,每一朵都开得灿烂。
在这里看到野雏菊,沈卷耳的心情好了起来,岸边在往上,是几座围绕着水库的青山,绿水青山,互相环绕,是沈卷耳从未见过的好看。
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了,分不清此时此刻是什么时代。
堤坝上很少有人,秦昭拉着她就那么坐下,也不怕弄脏了衣服,将小腿荡在空中。
心里顿时觉得舒坦,山高水长,十分惬意。
“平时这里很少有人来,我也是在一次上山采药回来的途中发现这里风景不错的,沈姑娘觉得呢?”他转过头看向同样把小腿荡在空中的沈卷耳。
“嗯,很好看,在我原来生活的地方,是看不到的。”
秦昭笑着,“这就是我选择留在这里的原因,不咸城不是我的故乡,但算是我的归处。从前的我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喜欢上当大夫,会喜欢上研究医书。我只是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沈卷耳看着两岸的青山,没有说话,她是无法改变秦昭的。
因为他喜欢现在的生活,喜欢当大夫,她不能去强迫他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