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硝回魔界后,立刻整顿了兵马,只不过这次的战火并没有燃在天界,而是魔界的一隅,罹阎的安身之处,早在罹硝上任之际,他就看出了自己这个心有不满却又野心勃勃的弟弟,只不过他倒底是念在兄弟一场,只要罹阎不过分,他都能忍,可惜这厮偏要找理由让他灭了他。躲在暗处养精蓄锐的罹阎并不好对付,如果不是他急功近利想早点杀了罹硝而破了阵脚,也许他确实可以与罹硝打个两败俱伤。战火烧了三天三夜,压倒式的实力将罹阎的一切烧了个精光。
一战成捷,罹硝端了罹阎的老巢,却又让罹阎逃了,而他确实也希望罹阎逃了,回到魔宫,来不及小息片刻,罹硝便准备着下一次战事,神魔两战虽告了一段落,却不意味着结束。更何况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场战役完全是他挑起的,没有结束的道理。
不过战事归战事,罹硝打了胜战 ,庆功宴还是要有的,作为一场有着砥砺作用宴席。
魔界里似不分白昼黑夜,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个样,不过晦暗不明的天空却时时布满极光一样的光晕,同样看不清的河流仿佛没有源头,分不清哪边才是水流的方向,相比于毫无生气的河流,河岸上那些火红的彼岸花就显得灵动多了,娇艳欲滴的花瓣透着一股妖异,一片火红在灰暗的天空印出一道霞光。
可就在这火红的花海里,偏出了一抹白。
自从来到这里,无月的活动范围就局限于此处,大概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浑浑噩噩,时不时会来到这片花海里走走,脑袋里混沌一片,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是冉曦。”
记忆的开始便是一个男人,黑衣黑发黑眸,俊美的脸总是带着轻佻,看着都觉得不是什么好人。当看到无月一脸茫然,还问他“我是谁”的时候,无月明显看见了罹硝面上一开始的惊讶以及后来的玩味。后来无月得知那个男人就是魔界的魔君,而他是在魔界里。
罹硝安排他住在一个周围开满彼岸花的殿中,时不时会来看他,身上还总是带着些小玩意,让无月有种罹硝把自己当儿子养的错觉。
“我该称你为父亲之类的吗?”
“噗!”
听到这,罹硝口中的酒悉数喷出,晓是他再淡定,也不免差点被无月这个清奇的脑回路给震出内伤。
“怎么个说法?”
罹硝强忍笑意,问道。
无月一本正经道:“衣食父母”
罹硝给吃给喝还给穿给住除了父母会如此,他确实想不到他和罹硝能是什么关系了,罹硝听闻,顿时玩心大起,他走到无月身前,勾起无月的一缕长发,俯身在他耳畔低语道:
“我们的关系可不一般……”
说罢,罹硝突然咬了一口无月白皙的颈处,得逞似的离开了,唯有无月一人还在火撩中,无地自容。
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在魔界过起了混吃等死的日子……
无月想得入神,迎面差点撞到两个人,都是两个魔界少女,额上各长着只小角,看见无月,两人齐齐委身道:
“大人。”
称无月为大人,自然是罹硝嘱咐的,叫他们看见了无月客气点。面上说着客气点,但这个“客气点”却让所有人都不敢逾矩给无月哪怕一点的脸色,不过见无月和善好处,大家也都喜欢这个来路不明的小仙君。
无月笑笑,问道:
“二位这是要去哪?”
一个少女恭敬道:
“魔君除了恶患,要准备庆功宴,我们赶着过去帮忙。”
无月点点头,让她们走了,自己仍然在彼岸花中穿行,雪白的衣服在一片火红中更加耀眼夺目。
“这位大人真是生得一副嫡仙模样……”
见无月走远了,一个少女喃喃道。
“人家本就是神仙,也不知尊主是怎么把人家拐来的。”
两个少女噗嗤一笑,结束话语,赶着朝魔宫走去。
魔宫的装璜恢宏大气,偌大的门口左右各立着石兽,青面獠牙,只身一站便觉被肃杀笼罩,让人汗毛直立。为了庆功宴而提前点上的千盏阎灯增了不少生气。
罹硝斜坐在大殿正上方,单手撑着下巴,眉头不自觉地微皱着,一副闲人勿扰的尊驾。魔界内除了罹硝一人为大,麾下都有着大大小小的领主,自知魔尊不想搭理,大家都识趣地自娱自乐,好一派其乐融融。
倒不是罹硝不想搭理他们,而是他心中隐隐有着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眼下宴席正进入到一半,大家都忘乎所以,有的酒力不胜已是烂醉如泥,怎么说都是副和睦的画面,但越是安详越是诡异,暗处酝酿着汹涌。
“咣!”
一场欢乐的喧哗被跌落的酒樽打破,散落的酒水还未落定便被踏上,溅到衣角上,刚才还在侍酒的人纷纷丢下手中的托盘,抽出别在腰上的剑,滥砍滥杀,直冲向正殿上的罹硝!
顿时 尖叫四起,满盘佳肴四溅横飞。
罹硝大力掀起身前的桌台,撞飞了一个试图近身的人,手中一握,黑色长刀如闪电一般滑入手中。
蛮横的剑气立马甩开了展开攻势的几人,紧接着一道强大的力道攻了过来,罹硝侧身避开,出刀抵住那道攻击之后的一柄剑,剑尖擦过罹硝脖上的黑甲,划出一道火花。罹硝反手一击,将那人如断了线的风筝打了出去,重重地撞在石柱上。那人还不死心,挣扎着爬起来,欲作攻势,却被罹硝的掷出的长刀狠狠钉在了石柱上。
从开始到结束,所有的事都只是一瞬间,来来回回不过是喝口酒的功夫。
“罹阎,本尊记得给过你机会了,上次不杀你,便是最后的容忍。”
罹硝冷冷道,从高坐上一步一步走下来,似漫不经心,却又步步紧逼,让人喘不过气来。
听到罹阎二字,众人才发现被钉在柱上的人竟是罹阎。
罹阎仰头大笑,似乎自己没被钉着一样,扭曲的脸居然透出一股狂热,他道:
“机会?老子从来不要别人的施舍,刚才那一击没能要了你的命,是我没用,反正就没想过今晚能活着离开。不过……”
罹阎顿了下,眼里泛着得意,手突然附上左肩上那把钉住自己的刀,用力一扯,乌暗的血随着刀子的抽出喷涌而出,他跌跌撞撞走到大殿中间,续着刚才的话。
“我知道今晚不是生就是死,只不过我更喜欢死,因为有人陪葬!”
话音一落,罹阎身上就窜出大量的黑气,黑色的纹路如同蛇蔓上他暴露在外的皮肤,周身压力顿开,直接震开了离他有些近的人!
“他这是要自爆!”
这一声自爆犹如一根导火线,将当下的一群人炸开了锅。慌乱、惊叫,此起彼伏。
罹硝迅速召回长刀,蓄力一击,将一切扼杀在罹阎的胸膛里,罹阎盯着那把没入胸口的刀,突然抬头朝罹硝一笑。
“早就等你这一刀了,我在地狱等你,你这个克父克母克兄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