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江道儿想起今日的五殿下。
江道儿五殿下是什么来头啊?我看那王豹似乎是很怕他。
江楼五殿下与四殿下都是如今淑妃所出,我听闻五殿下自小聪慧,又能够磨练自己的品行,反正朝臣都称赞他。
江楼对了,比较出名便是他十一岁时曾随着太上皇帝一起与敌国有名的将军交过手,当时敌国军势强大,又恶意偷袭,两军相峙,粮草将尽,士气低迷,是他整顿军容,最后两军都计穷而退,太上皇帝得以全身而退,听说太上皇帝向来器重五殿下,当初陛下外巡,太上皇帝就就派五殿下代陛下掌管宫中之事,总录朝政、待遇和太子一样,明眼人早就可以看出已确定的意图,可是说来五殿下也挺可怜的,太上皇帝再喜欢他他的亲老子却不喜欢他。
江道儿怎么讲?
江楼你看,按理来说五殿下贤能又得太上皇帝器重肯定是太子,可陛下不知怎么想的,迟迟不肯立太子,而且有意将太子之位给三殿下,天下人谁不知道,三殿下空有一副皮囊。
江楼而且我听说与他一母所出的四殿下也不喜欢他,常在陛下那里说他的不是。
江道儿也太惨了吧!众叛亲离啊!
江道儿又想起他话都没听完就走。
江道儿不过那样的个性不得罪人也真的是怪了。
江府
江道儿和江楼两个人跪在堂前。
江光你二人可知错了?
江楼爹,是他王豹嚣张跋扈,欺人太甚,我看不过去才出手的。
江道儿爹,哥哥说的对。
江光你……我同你说过多少次,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刚过年关,举国同庆,正是你升官阶的好时候,官大一级压死人,他王豹处处阻挠你,这口气你咽的下去?
从前江楼只觉得自己的爹虽身居高位但为人方正从不肯为他铺陈设路,总让他再三隐忍,他纵然明白爹是觉得为他铺的路走不长久可心中难免几分委屈,如今才知道爹也时刻为他而忧心。
江楼儿子知错了。
江光诶~我听下人说伤住了腰?
江道儿嗯嗯嗯嗯。
江光那还跪着做什么,赶紧回去看大夫歇着啊。
江光来人,送少爷回屋里,赶紧请几个大夫看看。
江楼被几人搀扶着又回头对着江父说。
江楼爹,偷偷请,太丢人了。
江光诶~快扶少爷下去!
江道儿爹,那现在是不是没事了,我是不是能走了?
江光跪下!
江道儿刚要站起来又被吓得一激灵跪下了。
江光你看看你,身上穿的什么?你还有没有个女儿家的样子?整日里想着如何在外鬼混,琴棋书画却样样不通。出去怎么好说你是我江光的女儿!
江道儿爹~那我再样样不通不也是您的女儿嘛!我保证,下次肯定不胡闹!我发誓,爹,你就再原谅我一次嘛~
江光日后出门多带两个随从,今日若不是五殿下出面,待人赶到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事。
江道儿赶紧站起来抱住自己爹爹的胳膊。
江道儿我就知道爹最好了!爹爹说我这身衣服太难看了,那我这就去换了它!
说着就开溜。
安荣小姐!老爷,那我就先退下了,小姐,你慢点,等等我!
江府看着江道儿一溜烟没影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这样算是坏事还是好事。
自与王家公子王豹起了冲突后江道儿也消停了几天,不过她消停不是因为王豹,而是江夫人体弱,刚过年便染上了风寒,看了大夫也总不见好,江道儿便在江夫人身边时时伺候着,江楼伤住了腰也不便外出,转眼间就到了正月十五。
贴身丫鬟夫人,小姐来了。
江夫人听言便要起来。
江道儿娘,你别动,快躺下!
江夫人道儿来了。
江道儿将江夫人扶起来一些又在她腰后放了软枕。
江道儿娘,今日可好些了。
江夫人娘这这副身子骨你还不知道吗,总是那样,好能好到哪去呢。
江道儿放心吧,娘,你只是体弱了些,往后我们慢慢调养总会好的。
江夫人嗯。
江夫人笑了一笑,她明白自己这是打娘胎里就治不好的毛病,自生了江道儿身体更是大不如从前,可如今看她与江楼二人平安长大,江夫人从未悔过,她只恨自己的身子不争气,不知还能否能等到二人遇到良人,各自嫁娶。
江夫人本是答应你同你去看花灯的,如今,娘…却又食言了。
江道儿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江府不也有花灯吗,我同娘在家看就好了,而且爹连答应都没答应,我爹那个老腐朽说什么女人家才看的东西他才不看。
江夫人看江道儿说自己的父亲时的滑稽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江道儿这就对了嘛!娘笑起来格外好看,怎么整日愁眉不展的呢!
江夫人向来喜静,不喜欢那般热闹的场面,所以前些年从未与江道儿一起瞧花灯,近些年来总是答应着,却总是耽搁,未曾想今年竟病了。
江楼娘~娘。
江夫人看着自己这风风火火的儿子。
江夫人都说了你身上有伤,不必日日来看我。
江楼那怎么行呢!我那都是为国分忧受的小伤,看娘才是大事!
江道儿从床边站起来贴近江楼。
江道儿为国分忧?
江楼是爹让我这么说的,要是娘知道了咱们又惹祸了不利于养病。
说着就往江夫人跟前凑。
江道儿觉得自己这个爹爹虽然平日为人处世极为方正,但对自己的娘也算是铁汉柔情了,两个人也算是相敬如宾,相濡以沫,携手走到现在也是不易。
江夫人正好你来了,我正同你妹妹说上元节的事,我如今陪不了你妹妹,你也无事便陪着她去吧!
江楼好,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道儿娘,其实我在家陪你也可以的。
江夫人去吧,你若真的在家陪娘娘心里才真的过不去,你若真的想着娘,给娘带一盏花灯吧!我听闻上元节间许多能工巧匠都会卖些样式奇巧的,娘未曾见过。
江道儿那叫下人去买不就是了,我要陪着娘!
江夫人下人的眼光哪里有你的好,算是娘求你了。
江道儿这是什么话,那我去吧,保证给娘捎来最好看的那一盏。
江夫人嗯。
到了夜间,江道儿与哥哥江楼已准备好了去向街头,观彩灯看杂耍。
江楼娘,那我们去了。
江道儿娘,等着,我回来一定给你捎一盏顶好看的花灯,外面有风你不要久待!
两人同江夫人说过后便上街了,虽然江道儿一再交代江夫人不要在外久待,江夫人还是看着两人走远了才被下人搀扶着回屋了。
街上到处张灯结彩犹如白昼,有人杂耍,有人喊好,有人桥上看那烟火,有人桥边放着彩灯,好不热闹。虽然江道儿不是第一次见,但每次看却还是觉得新鲜,况且身处都城夜间宵禁极为严格,可上元节期间却例外,可昼夜不禁庆祝三天,无论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可走上街头观花灯。
虽说江家府邸花园水榭也布置了各式的花灯,远远看去也是好看的,可毕竟没有这灯市上的样式奇巧。
江道儿一心想着要给江夫人买花灯,随即被一花灯吸引便停了下来,说是花灯倒更像琉璃瓶,灯上嵌有几颗金珠,烛光映衬看着愈发让人爱不释手,那商贩见有客上门连忙招呼。
花灯客商姑娘好眼光,这样的灯就我这一盏,你只管去看,再挑不出第二盏来!
江道儿多少钱?
花灯客商十两。
江道儿吓得手中一哆嗦,她对这上元节花灯价格高也是有所耳闻,尤其是那些造型新颖,镶金嵌珠的价格更是离谱,可还是惊了一下。或许听来十两不多,但一两便是十钱,千文,十两便是百钱万文,她买上两石米(大概是一百八十多公斤,也就是三百七十多斤)也用不了一两银子。
江道儿十两?
那商贩像是早就料到了她的反应。
花灯客商姑娘你哪里知道这每年上元节临近涌进都城贩灯的那是络绎不绝,这灯市的铺子摊位也是贵的离谱,我是外地的客商,这价要的真是只从中获极少的利啊!
江道儿看了看这客商的穿着,心里想着这样的花灯样式确是不常见,回去给娘看了她也欢喜,十两是有些贵了,但她好歹是混迹多年也不至于到十两拿不出的地步。
江道儿我要了。
江道儿拿着花灯东瞧西看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来的时候是两个人,观灯上街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到了车难掉头,人难转身的地步,江道儿买灯时早和江楼走散了却还不自知。
她四下张望,发现自己的哥哥在自己的前方,她还奇怪怎么觉得哥哥今日有些不同。
江道儿想要跟上他,她喊着他的名字却也被嘈杂的声音掩了过去。无奈人太多江道儿只能看着他快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气喘吁吁终于穿过人流,江道儿四顾当下,正瞧见他于河边呆呆立着,江道儿本想着喊他一声,心想着好你个江楼,竟然不等我,刚才恐怕是你听到却故意没等我,看我不吓死你。
她先将手上的花灯放在一旁,又蹑手蹑脚走到他身旁,轻轻拍他,江道儿便站在他的身后,他回头江道儿一声喝,他一脸疑惑的看着江道儿。
此时的江道儿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尴尬的笑着,她终于发现自己认错了人,懊悔于怎么能没搞清楚就吓人呢!这下可怎么收场。
河边石子众多,她后退两步未曾站稳,他神色一变伸手将她稳住。
看着男子疑惑的神情她觉得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要解释,溜最好了。于是江道儿推开那人一溜小跑。他收回扶她的手。
孙登殿…,少爷,咱们该回去了。
殷谷走吧!
他正想走看到身旁的花灯,这刚才只有他,能是谁的花灯呢!他将地上的花灯拿起来。
殷谷是你的吧。
江道儿喘着粗气,总算是离那河远了一些,不过她突然反应过来,手中少了点什么。
江道儿不是吧!我的花灯,十两啊,江道儿你就那么扔在河边了!造孽啊造孽!
想着那人应该总不至于一直在那呆着吧,她决定冒险回去看一看,江道儿又偷偷摸摸的回去。
江道儿果然不在了,但我的花灯也不在了,啊~
江道儿垂头丧气,看来娘的花灯要再看看了!
待江道儿重新回到街道上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和哥哥江楼走散好大一会了,这会他得担心了,她连忙在人群中寻找自己哥哥的身影,不过江道儿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她的哥哥可能到现在都没发现自家的妹妹已经走丢多时了。
江楼自人群中看见姑娘我便一见倾心,不知姑娘可已心有所属?
江道儿只看见自己哥哥像个地痞流氓般调戏人家小姑娘。
眼见着那小姑娘被江楼迷的七荤八素的,江道儿跑上前去。
江道儿公子~公子,奴家终于找到你了!你不是说只要奴家把身子给你你便会娶我,我把身和心都交给了你,为何你却不见了踪影呢?这女人是谁?
江楼看着自己妹妹一脸茫然。
小姑娘俨然还未见过如此荒唐的事,一脸吃惊。
江道儿姑娘,你便是他的新欢罢,我已经是残花败柳不求什么,可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可怜的啊!你摸,他在动呢!
说着江道儿就要将姑娘的手拉到她的肚子上,姑娘吓得赶紧缩回手,怒瞪江楼一眼,转身离去。
江道儿耸耸肩,经江道儿几声吆喝倒还真有几个看热闹的,江楼连忙解释。
江楼误会误会,这是我妹妹,亲妹妹,脑子有些问题,打扰各位了,各位继续赏灯!
说着将江道儿拉出人群。
江道儿你才脑子有问题!
江楼你从哪冒出来的?差点就成功了,只要我再把这花灯一拿出来送给她这事就成了,都被你搅合了。
江道儿你小心……诶?这花灯哪来的?
江楼还能哪来的?买来的呗!你是不是也觉得好看,果然我的眼光就是不一样……
江楼的话没说完江道儿就将花灯拿了过来。
江楼二十两,怎么了?
江道儿怎么了?你在哪买的?
江楼喏,就那块。
江道儿商家?
花灯客商怎么了?姑娘。
江道儿商家,我问你,你卖我时不是说仅那一盏吗?
花灯客商是只有一盏啊!
江道儿那这灯是怎么回事?
那商贩拿过花灯看了看。
花灯客商姑娘你看,两盏灯啊并不一样,这个镶的是玉珠,您那个是金珠。
江道儿仔细想来好像确实如此。
江道儿好,那我再问你,你卖我的那盏是金珠,要我十两,我说的可有错?
花灯客商是十两没错。
江道儿可这镶玉珠的你却要价二十两?
商贩面露难色。
花灯客商姑娘,这金确实贵于玉,可这玉看用在哪,用的好便是有市无价,我要价合常理。
江道儿哪里合常理,你这小小的几颗玉珠子还不晓得是真是假,竟高出十两,我看你是看他人傻又穿的贵气,故意坑骗他!
江楼不知道自己的妹妹算是夸自己还是贬低自己,反正不怎么开心。
花灯客商我看姑娘你是要闹事啊!你若不买我的灯别耽误我做别人的生意。
江道儿猜到他不会认,便拉着江楼往边上一站,来一个人她便对人说这老板做生意不实诚,坑人钱财,要价奇高,江道儿这么一渲染本就有些高的价格常人听来更觉得离谱了,一会接连好几个人都被她说走了,老板实在受不了了。
花灯客商诶呦,姑娘啊,我这小本买卖就趁着这两天可受不了你这么折腾啊!我退,我退还不行吗?十两,我退给你。
江道儿又指指刚才被她说走的哪几人想买的花灯。
江道儿这些总的是多少钱?
花灯客商这些样式普通,拢共不到五两。
江道儿你只退还我五两便好,那五两是赔你的生意。
花灯客商诶呦,姑娘啊!看你不是差这点钱的人何必跟我在这斤斤计较呢?
江道儿国有国法,市有市规,你恶意抬高价格,坑骗他人,怎么?你有理?
花灯客商没有没有,这是您的五两银子。
江道儿商家,这灯再没一样的了吧?
花灯客商那是自然,这不敢哄骗姑娘,你看啊!姑娘那个是金,这个是玉,凑成一对金玉良缘。
江道儿和江楼回家的路上。
江楼他都说退你十两,你为何只要五两?
江道儿他也是外地来的客商,趁着上元节挣些钱,而且我看他虽然要价确实高但衣着普通甚至袖口还有补丁,家中不算富贵,再看他那些花灯有些个造型奇巧想来是个做工艺的人,要价如此贵也与他口中摊位店铺要价奇贵脱不开干系,说到底,都是为了生计。
江楼厉害啊!
江道儿你的五两银子拿好。
江楼妹儿真好,我的灯给……
江道儿你的灯就送给娘了,没意见吧!
江楼有意见,听商贩说你不是也有一盏,为什么将我的送给娘。
江道儿我的丢了。
江楼十两,你就那么丢了,那你也不能把我的送给娘啊!我还想用它送给海……
江道儿娘前几日还问我可识得与哥哥年纪相当的小姐,你记不记得那个什么什么张大人家的大女儿,那长的天姿国色~
江楼我觉得这个灯跟娘特别配。
两人一前一后,吵吵闹闹回了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