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算命吗?
南方和北方的温度很不一样,北方平原即使也有翠绿的时候,但更多的还是冬季比较长,而南方就不一样了,尤其是江南,一叶小舟随着水流缓缓而下,碧绿的湖光,少年一袭素色衣衫一尘不染,身姿绰约的立在船头,微风拂过,吹起他耳后的几缕墨发,引得岸上的姑娘一阵脸红,这是谁家的翩翩少年郎,竟然长得这般俊郎。
“公子,从这上岸便是江南了”
灰奴坐在船舱里轻轻出声,他没打算露面,先生的意思也是让他暗中跟着公子就好,所以,他没打算引起旁人的注意,公子虽然尽力掩饰,可自己还是看得出来,对于这次出门,他很高兴…
对于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言冰云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很新鲜的世界,十六岁以前,他的人生除了练武就是研究各种权谋之术,从未这样真实的接触除青罗门以外的人,南下这一路上的一切都让他格外在意,即使他不想承认,可是他的确有些好奇…
“公子,上了岸我便会隐匿在暗处,你若是有什么事直接唤我就是”
“好”
灰奴的声音让言冰云找回了一丝理智,没错,他不是出来游玩的,想到临行之前手上的那抹冰凉,以及那声看似叮嘱,实际没有半分感情的话语,
“一切小心,东西若是真的找不到………便罢了”
不自觉的握紧了腰间的佩剑,罢了?怎么可能罢了,从小先生想要的东西就没有罢了一说,除非他自己不要了,那么这东西即使在珍贵,在先生眼里,也不过就是罢了…
上岸以后,灰奴果然不见了身影,言冰云走在热闹的长街上,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沿街叫卖的糖葫芦,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孩子的吵闹,爹娘的责骂,菜市场的争吵,还有演杂耍的铜锣,这样人气十足的场景,反倒是如谪仙一般冷清的自己有些格格不入了,
想着或许应该先找家客栈投宿,然后再叫灰奴出来商量寻找东西的事,还没行动胳膊就被一股力量拉扯住,顺着胳膊上的手掌看过去,面前的男人一脸麻子,皮肤有些粗糙,眼角下竟然还有一颗长毛的大黑痣,此时他正一脸谄媚的盯着自己,眼睛里满是精光,声音压低了三分,
“朋友,算命吗?不灵不要钱!”
言冰云面色没变,眼睛里却多了一丝不耐,他不介意相貌这东西,可是不代表他能接受骗子这东西,尤其是长得这么丑的骗子,有些冷漠的抽回自己的胳膊,甚至拍了拍上面根本没有的灰尘,声音和态度一样冷漠,
“不必了”
男人显然没把他的语气放在心上,锲而不舍的继续出声推销,
“朋友,外地来的吧,别看我长得丑,我的卦那可是百分百灵验的,这十里八乡的哪一个不夸我王麻子卦算的准,真的,你这头一回算,我给您打个折扣,只要五两银子怎么样?”
言冰云掩饰掉眼睛里的不耐烦,正准备转身离开,没想到这个小个子男人竟然堵住了自己的去路,一副你错过我就错过了全世界一样的表情看着自己,言冰云垂下的手握住了腰间的佩剑,眼神里也带了一丝冰凉的杀意,眼神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就像一只随时准备扑杀猎物的猎豹。
小个子男人似乎完全没感受到这杀人的目光,嗯,这个男人虽然面相冷淡了些,可是从衣着打扮来看,明显就是个冤大头,这么大一头肥羊,不宰他宰谁?
正准备对他做点什么,男人耳后的一抹白色让他眼神微变,接着目光慢慢移到自己想要确认的位置,随即眼角闪过释然,周身的杀意全无,握着佩剑的手掌也慢慢松开,看着这个写满你不算卦就别想离开的男人的脸,言冰云挑挑眉,随即出声,
“行吧,那就算上一卦”
“朋友,你这个明智的决定足以改变你的一生啊,来来来,坐下坐下”
小个子男人赶忙领着他来到身后一个算命摊子上坐下,取出一张纸一支笔递给他,脸上依旧是笑嘻嘻的,
“来吧,朋友,提个字,再说说想算什么?”
言冰云略微沉吟,随即伸出手接过男人手里的纸笔,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尤其是他的肤色尤其白皙,行云流水的写完一个字递过去,对面的男人好像有些走神,微微抬眸,轻声提醒,
“写完了”
“哦,写完了,你看,公子你这般俊美无双,竟然让我一个大男人都有些失神,对不住对不住”
接过他手里的字,眼睛一瞧,一个“娇”字列在纸的正中央,果然是字如其人,字体工整,书面整洁,男人忍不住出声赞叹,
“公子这字写的极好啊,不知公子想问些什么呢?”
言冰云对于他的赞赏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随意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只是垂眸的一瞬间眼神里划过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接着唇瓣分合出声,
“寻人”
男人眼珠子一转,嘴角带着暧昧不明的笑容,凑近了他几分才调侃着出声,
“公子,您寻得是个女子吧”
言冰云没有想象中的尴尬或者难堪,反而落落大方的回看着男人的眼睛,从容不迫,
“是”
“那这女子是您的爱人?家人?还是挚友?”
男人捏着手里的纸张旁敲侧击的打探着消息,言冰云顿了一顿,看着男人竖起的耳朵觉得有些好笑,最后才说,
“非亲非友,不过是一个喜欢女扮男装到处骗人玩儿的小丫头罢了”
说完从衣兜里拿出一块银子摆在桌上,对着面前还在愣神的男人微微点头,脸上的笑意礼貌而又疏离,随即起身离开,直到他的背影隐进了人群,小个子男人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被耍的那个是自己,这个男人早就看清楚自己的女儿身了,偏偏还跟自己演戏,逗她玩儿呢?
又羞又气的某人拿起一边的毛巾随意在脸上抹了几下,毛巾拿开,哪还有那个丑陋的男人,露出的是一张白皙美貌的脸,不是落思梦又是谁,原本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找乐子的她偶然看见了人群里鹤立鸡群的他,这样热闹的街头他就如倾城佳人那般站在街头,绝世而独立,飘飘谪仙,尤其是那张高级的厌世脸,落思梦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乐子了!
客栈里,言冰云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贴近唇边,温度刚好,虽然不是什么顶级的名茶,可胜在新鲜,味道还算不错,
“你刚刚去哪了?”
灰奴的身影顺着窗子落在客房的地板上,安静的像一片落叶,没有半点声响,只有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人知道,他出现了。
言冰云品茶的动作没停,似乎忘记了刚才那一段小插曲,眼神淡然,语气随意,
“没什么,遇到个骗钱的而已”
灰奴没再出声,在他身边安静的沉默着,就好像不存在一样,言冰云端着温热的茶杯,手指拿着杯盖轻轻敲打在杯沿之上,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尤其的刺耳,
“所以,打听到了吗?那个东西的位置!”
落思梦轻手轻脚的翻过院墙,一路上没有看到什么丫鬟小厮,眼看着院落的门就在眼前,还没来得及感叹今日的运气好,耳边传来的男声就让自己准备开门的动作凝滞了,
“梦梦是觉得阿爹的眼睛已经没用到分不清你和雪儿的地步了吗?”
落思梦转回身毫不犹豫的跪下,两只手扯住小巧的耳垂,眼睛里射出真诚无比的认错目光,
“阿爹,我错了”
落思梦最终想到的计划就是让落念雪扮成自己去替自己弹琴,反正她俩是双胞胎,到时候雪球弹完琴赶紧溜之大吉就完全没问题,哪成想还是露馅了,果然不能对自家那个单纯无比的小白兔有太高期望。
虽然已经这样了,可落思梦还是不死心的想要知道到底是哪里露了馅,只是远远的弹琴,照理说,阿爹不应该看得出来才对啊,
“那个,阿爹,话说这么远的距离你是怎么分清我和雪球的啊”
落尘看着乖巧认错的女儿,本来也没多大的火气现在更是全无,一边温柔的扶起心爱的女儿,一边有些无语的出声,
“就你那二吊子的琴技,我一听就知道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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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思梦有点想哭,爹,你真的是亲爹吗?我是应该高兴您对我的了解,还是应该悲哀您对我的评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