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忱
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数,心真的疲惫不堪了。我告诉自己,当所有的悲伤都逆流成河,陈漠你也要在浪口风尖骄傲地笑。不能让思绪信马由缰了,我在座位上找了本书翻看起来。
傍晚时分到了长沙后,我通过114问华天之前我曾住过的房间是否开出去了。
前台说还没有,我急忙预定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傻还是怎么来着!
走进房间我方知是对自我的摧残。我半卧在床上,与茜茜的林林总总再次浮现眼前...
当李晓霖给我短讯叫我可以回常市投案的时候,其实我心里也早就不耐烦了。
回到常市,看到熟悉的街道上白玉兰尽情的绽放着,秋日的阳光暖暖的飘洒于上,仿佛一张张亲切的笑脸迎接着飘荡已久的铩羽之子归来。
下车后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向公安局走去。
生活里有太多的不等式,地球在我们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自转,这只是在我的人生阶段中所遇见的一个黑洞。我相信总是会转到我重见天日的时候。
到了刑警大队,接待我的是一名刚毕业不久的年轻警官,他大概的问了下我的情况,得知我是重大杀人嫌疑犯后立马请示了他们的大队长将我刑拘了。小伙子拿着手铐给我带上的时候,飘荡已久的孤魂野鬼终于得到安放。
车子将我带到了郊外,人烟慢慢的稀少起来,远远的看到了“常市拘留所”几个字样的房子,今后将在这里度过一段时间了。
进去以后一狱警给我搜身。在我身上左摸右摸的,最后把我没有来得及送出去的钻戒给搜出来了,另外还有剩下的几千块现金。我在单子上签了个字,随后照了两年来的第一张大头 贴特写。表情古怪,面目狰狞。
接着一小个子狱警把我带到了过度号子里。
所谓过度号子显而易见是为了让我等人先熟悉下环境的地方。
按照晓霖的说明,我估计接下来的日子还得去正式号子里,所以我决定好好地熟悉和体验下监狱生活,免得到了正式号子水土不服。
小个子狱警懒散的给我交代了下里面的的注意事项后便转身离开了。
来这里体验生活的人还真不少,我进去后大家还算得上比较友好。同是天涯沦落人吧?他们用好奇的眼光看了下我,大概也很想知道我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
我走到狱警给我安排的铺前,想起了刚上大学的第一天,母亲拿着从学校领回的被褥给我开铺的时候满怀期望的对我说:“漠儿,从今后你就要一个人独立生活,将来的世界也得你自己去开拓与把握了,走得好是炫丽的一生,走不好是沼泽里纠缠的一生,你一定要好好读书,让自己的梦想开花结果,知道吗?”
当时哪里有当回事,心里还嫌老妈子唠叨。
我默默的铺床,母亲的身影历历在目。想着而今竟然沦落成了阶下囚,母亲在天之灵岂能安息?几滴晶莹的泪滴夺眶而出。
有人走过来低声对我说道:“兄弟,竟然已经进来了,还是要面对现实呀!别伤心了。”
我闻声望去只见他宽阔的额头上带着一副重厚的茶色眼镜,中等个子。
对于他的安慰我报以一笑。这个时候的友情比任何时候更来得贴切。
陈漠“谢谢!见笑了。”
道哥谢什么呀!大家竟然走到了这里也是缘分。以后相互关照吧!
陈漠恩,大哥怎么称呼您呀?
道哥别人都称呼我皇道。
陈漠以后就叫您道哥好吧?
道哥看起来你也还灵范的,我就认了你这个兄弟。
陈漠那先谢谢道哥了。您进来多久了
道哥我进来也就两三天。不过我这是三进宫了
原来是熟门熟路了。
陈漠道哥是因为什么事儿?
道哥哼,还不因为我在网上写的几篇文章。
啊?现在都这世道了,还有文字狱啊?莫非还真是作家来体验生活啊?
陈漠三次都是?
道哥不就是写了当朝一点内幕吗?
还不就是?哎!这哥们你当是在美国呀?你可以随时问候特朗普全家。
陈漠道哥,你也别太执着了,国情不会因为你写的那点东西就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何必自讨苦吃呢?
道哥老弟你原来也是麻木主义者,一点热血都没有。如果国家交给你们将来会多么可怕!
我去!你和一个杀人嫌疑犯谈谈人生可以,还想让他救国救民,说出去恐怕不笑掉人家大牙才怪呢!
旁边几人听着他的话都在暗暗发笑。
对于国事,我最近在宾馆的时候闲来无聊也看了不少,但是感觉这些事情离我太遥远了。我自己的仇儿刚报,爸爸还在监狱里,哪有这闲工夫呀!
我觉得可笑,在外面混了那么久没有人与我讨论过这些话题,却是号子里开始忧国忧民。
另外一爷们走过来说:“兄弟,看你长得眉清目秀的犯什么事儿了?”
陈漠“重大杀人嫌疑犯。”
那爷们一惊立马说:“佩服,兄弟果然不同凡响勇气可嘉。”语气里难掩可惜之意。
另外几个听说是杀人犯也都没再过来搭腔了。反正这里大家也都呆不长。将来被分配到各自的号子里风马牛不相及了。
第二天道哥被分配走了,号子里又进了新人。我几乎每天都一言不发的坐在自己的铺上穿灯泡。
我拿着那些彩色灯泡一个一个穿着,想是串联着那些过往。将来这些彩灯将被量化到美丽的城市街头,一如我那些为解开的心结绚丽于世。
我串联得正得劲儿,一狱警在门口叫“陈漠!提审!”
我被两个制服男带进了提审室。我坐在提审室的木凳上,看到审讯桌前竟然还有一名漂亮的女警察,不由精神一振。
后来看她只顾低头笔记,才知道是记录员。
桌子前还坐着两便服男。
其中一个问道:“姓名?”
我说:“陈漠。”
他又问:“年龄?”
我说:“32岁。”
接着我把丁宁怎么骗我,怎么在广州被我找到,怎么追他,他怎么跳河等细节说了一遍。
审讯大概花了三个小时左右,那漂亮的女警叫我认真的看下笔录。我看了下,与我说的没有异常,就在每张纸上签字画押。
提审后的第二天我被分配到了7号正式号子。
正式号子里可就没有原来那么简单轻松了。
狱警把我带进去后,他才一转身,一个大个子往我身上重重的洒了一桶冰冷的凉水。
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又被狠狠的一击重拳打得满眼金花?
我哎呀一声蹲在地上,这样他们再攻击我的时候至少可以先保护好内脏与脸部。
不过我在底下蹲了10来分钟,进攻竟然停止了。一大叔走来说:“小子,先说说什么罪。”
在号子里死刑犯很少人去招惹。谁敢与一个要死的人去计量呀?指不定哪天你睡着了掐死你都不知道。
我淡定的说道:“死人了,你说什么罪?”
那大叔细致的打量了我一番说:“就你这样儿还能杀人?情杀还是仇杀?”
我豪气冲天的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那大叔说:“你哪个道道的?怎么原来没见过?”
那个道道?我知道他问的是帮派。都出去两年了,再说原来不在江湖走,对于常市的帮派我确实一窍不通,只好忽悠说:“有路自然有道,我走的是皇道。”
那大叔估计在里面管的时间也不短了,摇手招来一小屁股问道:“你听过皇道吗?”
那小屁股瞪着眼睛想半天说:“管事,有一点印象。估计是新建立的”
管事是什么东东?我一肚子好奇。
管事说道:“好吧!你小子够狠,年纪轻轻竟然是我们这里最重的刑犯,不过规矩还是不能坏。刚才那个冷水浴你已经见识了,你要是不按照规矩将来有你好受的。”原来是冷水浴给我一下马威呀!
大叔对小屁股说:“小四你给他说说这号子里的规矩,要好好说认真的说。”
那小屁股毕恭毕敬的说道:“是,管事。”
小屁股看起来长的也很邪气,一双小眼睛眼珠子儿转来转去的游离不定。
管事坐在床上后那小子神气的说:“你听好了啊,我只说一次要是以后你自己不记得了犯事打起你来可别怨我。”
我恭敬的说:“您说吧!我洗耳恭听。”
他装模作样的挺直了背说道:“第一,尿尿必然要蹲下尿。”
我kao蹲着尿尿?我tm还有尊严吗?跟娘们似的。这是什么破规矩呀?
“第二,喝水吃饭必须要报告,容许了才可以。”
我说:“向谁报告?”
那小屁股指着刚才那管事说:“向他,他是我们这里的管事。里面的纪律都由他管。”
我点头表示知道了。
而后那小屁股说:“第三,每个月必须让家人多拿出600生活费进贡给老大。”
我纳闷的说:“每个月?我没有亲人怎么办呢?”
小屁股说:“没有亲人就叫朋友。这个不能少,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我问道:“那么谁是老大呢?”
小屁股说:“老大住在医务室去了。”
我说:“哦,您继续吧!前面的我都记下了。”
小屁股说道:“拉粑粑的时候你要注意了,有特别时间段的,每天的12点到3点。也必须要申请。”
啊啊?拉粑粑的自由都没有?这是人过的日子吗?但这是他们的规矩,我只能说:“恩,我知道了,还有吗?”
小屁股说道:“有,你以为来这里管吃管喝的享福呀!你每天还有1000个彩灯的任务要做完才能睡觉。”
1000个这是什么概念。原来在过度号里我串联着打发时间一小时最多也就50个。1000个意味着不吃不喝的做20小时才能完成呢?
都定的是些不让人活的破规矩。可是我有反抗的余地吗?
我铺好床后立马开始工作。
也不知道晓霖那边怎么样了?这里的环境估计他心里多少也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