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昨晚的事情,楚泠枫也无心继续睡下去,借着月光,高低起伏的沙丘也算尽收眼底,而路途遥远,不知深入到何时,才能到达目的地。楚泠枫就这样看着漆黑的天边,呆坐到夜色褪去。
“你没睡吗?”单瑾彤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楚泠枫,所幸只是抬起头,便看到他。“睡了,也是刚起。”楚泠枫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谎言,“坐过来看日出吧!”楚泠枫的闲情雅致相比别人总来得多一些,好好一个闯江湖的人,活成了白面小书生。单瑾彤自然是比不了他,毕竟以前温饱都是问题,哪来精力来欣赏风景。“日出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太阳升起来了?”在她看来这纯属浪费时间。楚泠枫笑了笑说道:“你看也好,不看也罢,它都在那里,喜欢也好,讨厌也罢,它不会因为你改变,既然如此,何不换个心态坐下来好好欣赏一下。”单瑾彤心说行吧,全当是陪“孤寡老人”了。
真的静下心来看去,才发现沙漠日出,是在别处无法体会的美,就如同万丈雪山前,积雪消融汇聚成江河的第一滴水,潺潺远行,那是种看不到便永远体会不到的感觉。“真美啊!”单瑾彤也开始感慨大自然的神奇。想来,楚泠枫在寒风凛冽的山顶,一马平川的城外,波澜壮阔的海边,而这些地方,他无一例外的都不曾错过日出的景色,只是相比而言,沙漠的日出,他应该是更喜欢,因为他从未像现在一样开心。
“日落也看吗?”单瑾彤在他们已经再次踏上旅程时冷不丁的问道。“日落?”楚泠枫回答道,“日落有时也会看啊。”单瑾彤笑着继续说道:“我觉得你还是以后单看日落吧。”楚泠枫有些疑惑:“为什么?”单瑾彤笑的更开心了:“你听说过最美不过夕阳红吗?”“是听说过,但和这有关系吗?”楚泠枫心说这妮子又在琢磨什么坏点子,说话云里雾里的。“夕阳红啊,你啊!今天看到你坐在那里,就像老年人吃过饭,坐在门口悠哉悠哉的安享晚年一样。”楚泠枫真是服了这丫头,小脑袋瓜不知在想什么,“看风景这种事情确实不适合我这种五大三粗的汉子。”虽说是在损他,但他也不好辩驳什么。单瑾彤一看哥哥这么快服软,倒有些不甘心起来,继续说道:“夕阳红呢,在我们那就是说老年人生活多姿多彩的意思,而这日落不就是夕阳红嘛,你到那时找个亭子坐着,端上茶碗,最好再找个蒲扇,哇,那景象,简直和你太搭了。”楚泠枫是一个受过良好修养的人,他尽力的克制自己:“你怎么说话越来越没理数了。”说着他停下来,终究是没忍住生起气来:“所谓尊敬长辈到在那是一句空话吗,是不是还要我专门给你开一堂三从四德的课呢?”单瑾彤被唬的一愣一愣的,眼看要哭了。楚泠枫心里窃喜,原来他是故意的,而顿顿他又装模作样的说:“唉,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下不为例!”话说那单瑾彤是一般姑娘吗?显然不是,她起初被一反常态的楚泠枫唬住,但不一会便识破了楚泠枫,她经过多日观察,但凡他叹气,那必是演完戏准备收尾了。单瑾彤冷哼一声,拨开楚泠枫装腔作势准备拍她肩膀的手,“我说哥哥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再柱个拐杖,那活脱脱就是一老年人了,如果像这么唠唠叨叨下去,那我就得管你叫老爷爷了。”楚泠枫头那个大啊,此时此刻他下了一个决定,“皇天在上,厚土为证,今日我楚某人立誓,我要是再和这丫头拌嘴我就绝食一顿。”
一天的时间很快在他们的吵闹间过去,算起来这已经是来沙漠的第七天了,夜以继日的赶路也总算深入到了腹地,而自那次遇到死去的淘金队员外,也再没一点他们的踪迹。楚泠枫是想追上他们问个究竟的,一来出于对那名队员死因的疑问,再就是他总觉得他们此行的目的并不像看起来那样单纯。然而,他们赶路的进程远远比不上对方,所以楚泠枫的步伐不禁快了几分,这让在后面本来就勉强追赶的单瑾彤更加的吃力。
“让你坐骆驼上,非要跟着跑。”楚泠枫回头看时,单瑾彤晃晃悠悠险些摔倒。“你不也没坐着嘛,凭什么我坐着。”听那口气倒像是强迫她似的。楚泠枫看着她那逞强的样子摇摇头,好说歹说,总算是“求”她上了骆驼。对于特立独行来说,她显然更喜欢同甘共苦,这也许是因为以前,作为奴隶常被当做工具,磨掉了应有个性,贴上相同的标签后,被贩卖、遗弃或玩弄,长此以往,便对与众不同的自己产生畏惧。
而改变是在楚泠枫的介入后发生,对于单瑾彤来说,影响深远……
遍地黄沙,前行也好似原地徘徊。直到目光尽头处,依稀出现一块石碑,再从石碑上看去,楚泠枫牵着骆驼向这儿奔来。沙漠里突兀的出现一块石碑,已非比寻常,更别说石碑后,还有林立其上的各种建筑。等到了跟前,放眼望去,此番景象令他们目定口呆,“这……真是难以置信,谁会想到沙漠里还有座城市。”单瑾彤此时所见,一条宽敞的石头大道直通向残破却不失庄严的大门,门内花草缭绕,将或高或低的石头房埋入其中,再继续向里看去,城市的中央出现一座雄伟壮阔的城堡,只是这看似繁华的城市,却廖无人烟,甚至飞虫走兽也未见踪迹。
这是哪儿,楚泠枫也不知道,而他所知的目的地,不过是座小石堆,又怎一座城,一座不知何处起,不知何时所终,甚至一句一语也未闻的城。“我们过去看看吧,找点淡水和食物应该不成问题。”楚泠枫对着还在不停惊叹的单瑾彤说道。顺着石路走着,两旁的石碑或石像自身旁掠过,其上不明其意的文字或符号将气氛渲染上几分压抑,连同目光也不自知的被吸引,只是看的久了,一股子难以名状的情感便会升起,像是担忧,又像是心悸,总之不安的种子已在此时深埋心底。
穿过大门,一片断壁残垣下,城市的布景已映入眼帘,不同于中原房屋的鳞次栉比,看似不拘形式的排布,却也有别样的规则。楚泠枫竟可能的将身边的房间转个遍,就如同玩rpg游戏时将遇到的每个npc都搭个话,而楚泠枫的目的自然也是同游戏一样,避免因为疏忽,遗漏所谓的“支线剧情”,不幸的是,夜色将至,他们也没有大的发现,房间内无非是家常摆设,除了没有一个活物外,与异域的城市别无二致。“我们明天去城堡看看吧。”楚泠枫对着跟前跟后一言不发的小跟班说道。“恩。”单瑾彤点点头,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探索的进程在夜色降临时便停止,比起前些日子的风餐露宿,今日能有一屋檐遮风挡雨也算是一件幸事,想来美梦也不再是一种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