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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风沙起时路迢迢

浮骷

远边的太阳快要消失在地平线,延绵不绝的小路才迎来今天的第一个过客,马蹄声渐进,才知是一位青年。

  起风了,青年的头巾在风里飘摇,背负的长剑与吹来的沙粒叮叮作响,而他坐下的那匹黑马鬃毛飞舞,嘶鸣着抗议日夜兼程地辛苦赶路。还记得,青年临近出发,马儿昂首长鸣,精力旺盛的样子好不威风。前来送别的她,看到如此良马,虽然挽留不得,但也有几分幻想萌生,令漫漫无期的等待得以宽慰。

  青年赶路多时,直至远山被踏至眼前,听闻的那座小城才得以望见。而当他再次抬头时,酒字已挂在朱漆过的房梁上。酒肆里寥寥数人,除了几名喝茶聊天的客人外,只剩下店小二和掌柜。“小二,栓马。”青年在门口喊道。店小二停下手头的活,对着青年回道:“客官,稍等,这就来咯!”食客们听到招呼声纷纷侧目,“外来人啊。”其中有人相互耳语道,“唉,又是去送死的。”这细细碎碎的声音在空气里飘荡了片刻后便传到了青年的耳中,他微微皱起眉头,本要坐在窗边的他,径直走向他们。见青年过来,他们面漏尴尬,为首的中年人开口问道:“少侠,何……何事啊?”而青年拍拍尘土,很自然地坐下来,开口道,“初来此地,想同两位打听几件事情。”忙说:“问、问吧。”“这里常有外地人来吗?”青年问道。他听后心里犯嘀咕,虽然有些疑惑,却仍如实回答道:“不多,一年也就五六个吧!”青年听后轻轻点头,接着问道:“从那个方向而来的人有吗?”中年人神情一变,正要回答,却听旁边的姑娘说:“你这人奇怪的很!不想想怎么可能有,走进去再走出来的都没有几个,更别说从那边过来的人,真是……”姑娘心直口快,对他的一系列行为显然不满,忍不住说道。中年人忙制止她并道歉说:“家妹年纪小不懂事,少侠莫怪罪,不过所说却是不假。那地方在我们当地也是忌讳,可不知为何,你们外地人一来全往里钻。”说着还摇了摇头,一脸地惋惜。青年微微一笑,对姑娘地冲撞显然不介意,随后叫来小二,“一瓶白酒,半斤牛肉,再来几道招牌菜。”说着掏出一锭白银,并对他们说道,“这空荡荡的桌子想来二位也没吃饭,不如这顿算我请客。”他们正要推脱,但青年抢先开口:“不必客气了!”中年对青年的豪爽有所触动,不禁说道:“难得在此相识,本人姓赵名勇,不知少侠作何称呼?”青年礼貌地回应,“叫我楚泠枫就可以了!”“名字倒挺好听得,可惜是个怪人。记好了以后叫我赵婷。”这时赵勇的妹妹在一旁接道。楚泠枫不免失笑,调侃道,“姑娘如此活泼可爱,将来一定嫁个好人家!”赵婷一听禁不住开口骂道,“没羞没臊!”而楚泠枫听后,夹起一块牛肉,问向赵婷:“你说牛肉怎么才算好呢?”“当然是越劲道越好!”她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楚泠枫接着说:“要我说啊,女孩子和牛肉一样,还是有些性子才会招人喜欢!”赵婷嗤之以鼻:“切,谁会和你一样,招你喜欢得肯定不招别人喜欢。”楚泠枫看这姑娘有趣得很,忍不住继续调侃道:“其实也挺招大家喜欢的!不信你可以问问。”赵婷顿时耳红面赤起来,“啪!”只听一道响亮的桌子拍击声从她那传来,冲着正在喝酒的楚泠枫大喊道:“谁要你喜欢啦!”楚泠枫惊的够呛,一口酒喷出!心里冒出一个大大的“啥?”字。他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单单是说姑娘性子好,讨人喜……”可他慌乱下辩解起来也是语无伦次,酒肆里,与赵勇相熟的人,都知道她那妹妹有点娇纵,突兀地听到这段话,一时笑得前仰后合,端起茶碗幸灾乐祸的看起好戏来。

赵婷显然并不满意楚泠枫的说辞,依旧瞪着眼珠,丝毫不肯给在众人面前一脸窘态的楚泠枫一步台阶下,并一字一顿的说:“那也不许你这样喜欢!”楚泠枫心中感慨,想他武艺高强却在这女子面前无可奈何,侥幸看向赵勇,却见他自顾低着头,但为了摆脱这尴尬处境,不得不寻求他的帮助。赵勇抬起头来见楚泠枫急切且真挚的目光,心里不免有些同情,开口为他辩解道:“楚兄弟是和你开玩笑呢,别当真了。”

  只见赵婷怒目一转,赵勇那番话,便显得无关痛痒。真可谓革命的火苗只是星星未成燎原之时,就遇到瓢泼大雨,而楚泠枫最后的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此情此景,任他多有能耐,摆在他面前的选项也只剩妥协了。“姑……姑娘,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其实我本意仅仅是在夸姑娘。”楚泠枫真恨自己非要多嘴,调侃的本事太逊了。

  不过赵婷真的是十分“直率”了,想了想后,一改之前神态,竟是有些“温柔”的说道:“原谅你了,毕竟是开玩笑嘛。”楚泠枫心想:“拉倒吧!你信这是玩笑至于让我这样?又添人生一大囧事啊。”

  随后在一片欢笑中,狼狈不堪的楚泠枫随便找了个理由便去楼上歇息去了。

  到了隔日清晨,楚泠枫刚踏出房门,便看见赵婷在那朝他招手:“泠枫,这儿!”楚泠枫听到后,别过头单手托着额头,不住的摇头叹气,他甚至怀疑,这姑娘是一夜没睡地坐在那蹲守着自己。对楚泠枫这幅样子赵婷却视若不见,仍接着喊道:“干嘛呢,快过来啊。”相比昨天威风凛凛的落座,今日有如荆轲刺秦,高渐离以歌送行,何等的凄凉之景啊!“怎么了,不舒服吗,是昨晚没休息好吗?”赵婷真挚的关心在楚泠枫现在看来真是莫大的讽刺。对此他却只能强颜欢笑的回答:“我,很,好!”之后便是一口一个“泠枫”的开启关于他祖上八代的问话模式。而这一切的一切在楚泠枫心里只化为一句话:“姐姐,我和你不熟啊!你别叫我泠枫了!”这有如蹂躏的时间,终于在楚泠枫体无完肤后结束,而当他再次上路才发觉清净是如此美好而奢侈的一种生活方式。

  烈日当头,赶路也艰难了许多,眼看着快到了南城门,楚泠枫却听身后传来喊声:“泠枫,泠枫……楚泠枫!等一下!”转头看去,只见赵婷在身后追赶,等到了眼前,却发现她眼眸闪动,声音沙哑。楚泠枫忙问:“是出什么事情了吗?”赵婷在看到楚泠枫眼泪突然倾泻下来,像是孩子一样,边哽咽边用袖子抹着眼泪说:“哥…哥哥他……”那声音断断续续,只听的清哥哥两字。“别急,慢慢说。”楚泠枫安慰道。赵婷这才将情绪稍稍稳定:“哥哥被衙役抓走了,还被套了大铁链。你可要帮帮我啊!”说着又大哭起来,而楚泠枫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下来:“没事的,我们这就去看看吧!”说着勒转马身,奔向衙门。

  两人快马加鞭,很快到了地方,“哥哥!”赵婷挤进人群冲着跪在厅堂的赵勇喊道。赵勇闻声转过身,看到妹妹身边的人,诧异不已的问:“楚泠枫,你怎么会在这?”不等楚泠枫回答,那县官就厉声说道:“好你个为非作歹的恶人,不说给我安分待着,居然有时间去和外面的人搭话,先给我打二十大板!”在门外见此情景的赵婷,忍不住就想进去阻止,但还未迈出第一步,便被楚泠枫摁在原地:“交给我来吧。”只见他推开围观众人,上前制止道:“不知此人所犯何事?”不同之前随和的样子,此时他气势逼人,无论是衙役或群众都被他所震撼,那县官略有狐疑,琢磨着,敢直闯公堂,恐怕不是个好惹的主,但这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折了面子,只好说:“我秉公执法,为何向你解释,这朝堂之上又是你等闲人撒野的地方?”楚泠枫回答道:“给你瞧样东西!”说着走到县官身边,侧身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那县官立刻面色急变,却听楚泠枫说:“我不会徇私枉法,歪曲了事理,此案黑白未断,县官大人还是交由我来审问吧。”那县官连连点头,急忙将楚泠枫请上太师椅。

  向暖阁内木桌上看去,桌上摆放笔墨纸砚,令箭木板,黑色折扇,以及一纸诉讼状,内容是一名叫做王凯旭的人说赵勇杀了他的弟弟。

  了解了大概,楚泠枫开口问王凯旭:“死者呢?”王凯旭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所震惊,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不……不知道,这你得问他,一定是把尸体藏起来了。”说着指向赵勇。楚泠枫转而问赵勇:“死者呢?”对于衙门突然换了“老爷”,赵勇也是吃惊不已,却也连忙辩解:“人不是我杀的啊,我不知道他在哪。”哪有没有杀人没尸体的,楚泠枫想了想,继续问王凯旭道:“那你是怎么确定是他杀的呢?”王凯旭低着头回答:“是陆老二耕完田回来路上撞见的,也是他告诉我的。”。“传陆老二。”不一会,一个吊儿郎当的小混混就被衙役带了上来。“大人好。”陆老二一上来就嬉笑着对着坐在太师椅上的楚泠枫问候道。楚泠枫厉声道:“乖乖跪好!”,“是是是,大人。”陆老二一脸敷衍,慢吞吞的跪下来。“将昨日所见一一说来。”楚泠枫对他说道。“昨日夜里我从田里回来路上撞见赵勇杀了王凯文(王凯旭弟弟)。”陆老二满不在乎的回答道。“怎么杀的人,过程呢?”楚泠枫接着问。“用刀啊,随身带的那种,杀完拖走了呗。”听到回答后不等楚泠枫接话,突然见赵勇那带着镣铐的手臂伸向陆老二,嘴里喊着:“小兔崽子乱说什么,看我不弄死你。”陆老二见状连忙躲开并说,“有病吧你,滚一边去。”众衙役随之按住了赵勇,制止了骚动。这时楚泠枫笑了笑对陆老二说道:“你挺镇定啊。”陆老二疑惑不已回答道:“什么?”“昨天还在杀人的恶徒现在威胁着你,你一点也不害怕呢。”楚泠枫有些讽刺的说道。陆老二神情闪过一丝慌乱:“拜托,大人是我勇敢好不好,我胆子大!”楚泠枫毫不意外他的回答,接着说:“你勇敢,那昨天撞见赵勇杀人时怎么不阻止?”陆老二对于楚泠枫唐突的问话有些招架不得:“切,那……那是我懒得管好不好。”楚泠枫言语逐渐凌厉:“懒得管?那你今天是怎么到这里的?”陆老二被逼问的一时语塞:“我我……我,赶巧早上遇到了王凯旭,我就随口说了。”“啪!”楚泠枫一拍桌子,顺势坐起:“满口胡言,从天亮到赵勇被抓走最多一个时辰,你耕田忙活到半夜,天未亮就起床溜达还好巧不巧的遇到了王凯旭?真是荒谬!”陆老二听到楚泠枫这番话吓得跌坐在地,却听王凯旭说:“大人,事关人命,我们万不敢乱说,我的确是在早上遇见陆老二,之后我就立马赶来报官了!”楚泠枫对此冷哼一声:“好啊,好啊!那不妨去案发地点看看去吧。”

  众人随行,阵仗颇大,临街的住户皆开窗观望,想来,小镇许久也没这样的情景了。

  到了陆老二所描述的地方后,只瞧是一颗合抱粗的柿子树,此时柿子未熟,青色的果子挂满枝头,同时地上零星的躺着些个落下的,楚泠枫看着果子问道:“陆老二你说这果子何时能熟啊?”陆老二不明所以:“大人,这我哪知道啊。”而楚泠枫没有接着问下来却是不着边际的感慨道:“昨夜的风大吹落了不少果子啊。”陆老二心想这位爷可真是多愁善感,连连附和,是是是!。楚泠枫低头略带玩味的笑笑:“那再去你田里看看。”陆老二心里嘎登一下,但只能硬着头皮带路。到了田里后,只见草长豆苗稀,哪里是耕作后的样子。“这是你忙活到半夜的成果,难道你是在田里种草吗?还是说你压根没来过这。”面对楚泠枫的质问,陆老二仍狡辩说:“大人,我锄不锄草和我来不来田里也没关系啊!”“哼”楚泠枫冷哼一声,“可惜你不知道那果子不熟的时候也会落,而昨晚也没有风。”一连串的穿帮令陆老二彻底崩溃,扑通一声,跪下来,哭喊道“大人,我其实是被逼的!”一旁王凯旭见瞒不住了,也跪下来求饶:“我一时糊涂,求求您放过我吧!”楚泠枫问他道:“那你们为何要谋害赵勇呢?”他回答道:“我先于赵勇做药材生意,但后来的他们生意却越来越好,是我嫉妒赵勇家的生意好,所以才谋害他,大人,这就是全部了,我们都招了,您就念着我只是小百姓饶过我吧!”楚泠枫冷冷的回道:“小百姓?如果不是我赶过来,含冤入狱的赵勇也难免一死,作为小百姓,你们心也有些狠了吧。”县官这时忍不住想开口,却见楚泠枫伸手阻止:“这山高皇帝远的,平日里你作威作福也就算了,但希望事关人命的事情你不要再妄断是非,至于他们你看着处置吧。”说完,让衙役解开了赵勇的镣铐,拍拍袖子便与他们兄妹一道潇洒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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