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泽一手护着李明达的后脑,一手扼住她的下颚,将她按倒在地,小心翼翼的压在她身上,没有触碰到她的腰身。他阴沉着脸,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显然是被她的那番话惹恼了。
他们的孩子,第一个孩子,怎么能用那样不堪的字眼去折辱?
可她眼里全然都是对自己的恨意,丝毫不见往日的脉脉深情,这是他无法接受的。况且她又哭得那般难过,哭得他的心揪成一团,惹的他说不出重话。就连不择手段强迫她生下孩子的念头,也在她泪水涟涟的怒视下消散的无影无踪。
相比他一直渴望的、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孩子的母亲,他的妹妹,在他心中的分量更重些。
他低下头,放松了钳制她的手,伏在她身上,哑声说道:
李承泽不想要孩子,我们就不要了
这句违心的话一说出,他只觉得喉头堵得慌,苦涩的笑了笑,这是他少有的情绪波动大的时刻。
直到现在,他才恍惚明白,自己大概做错了许多。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在这份感情里,掺杂太多算计与阴谋,也不应该在那座宅子里,强要了她的身子。这本就是一段见不得光的不伦之恋,他非但没有好好珍惜维护这段感情,反而用肮脏的手段,亲手毁了一切。
李承泽明达
李承泽我们不要这个孩子了
他轻声说道,垫在她的脑后的手也抽了出来,缓缓抹去她的眼泪:
李承泽收收眼泪,二哥看了难受
李明达没有回话,而是艰难的挣脱束缚,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李承泽没有躲避,而是纹丝不动的受下了这一耳光,抓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吻了吻她的指尖,愧疚的许下诺言:
李承泽二哥以后不会这样——
承诺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话音就戛然而止,一阵眩晕感袭来,他无力的压在了她身上,失去了意识。
李明达被他压着躺倒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吃力的将李承泽从自己身上推开,双手撑着地,慢慢站起来,倚着门框,嫌恶的擦了擦被他亲吻过的手。
她刚才趁李承泽不注意的时候,用手指从腰带里勾出范闲送给她防身的迷药,捻了些药粉在手中,借着打他耳光的动作,把细粉状的迷药送进他的口鼻,但李承泽离她太近,导致她下药放倒他时,自己也吸入了少量药粉,有些晕厥,躺了会儿才恢复过来。
跨过躺在地上失去意识的李承泽,她捡起被他踢远的匕首,盯着他看了很久,才放松了把匕首握得指节泛白的手,将匕首收入鞘中,重新藏于袖口。
她还是没有那个勇气和决心,用匕首将李承泽捅死,或者捅伤。
深吸一口气,咽下所有眼泪和情绪,她平静的打了开门。
谢必安还在离门口很近的地方守着,看见她出来,紧紧抿着唇,握着剑鞘的手暗自动了动。
跨过门槛,她毫不犹豫的,高高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挡路的谢必安的脸上,一句话都不说,径直快步离开。
谢必安和李承泽一样,都让她心生厌恶。
李承泽是主犯,他是帮凶。如果真如李承泽所言,谢必安喜欢自己,他为什么能够袖手旁观?为什么在绑走她时,不留给她一个呼救的机会?
平静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痛恨之色,闭眼深呼吸多次,她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戾气和厌恶,神色冰冷的离开了此处。
快要离开淑贵妃宫里时,她在路上看到了大内侍卫统领燕小乙的背影,那箭囊太显眼,她不认识都不行。
对方走得很慢,像是专门在等自己似的,她警觉的放慢脚步,向后退了几步。
燕小乙公主殿下
燕小乙听力异常敏锐的耳朵动了动,突然转身看向后退的李明达,叫住了她,接着拱手行礼,一边的嘴角上扬,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燕小乙公主殿下这是才从贵妃娘娘寝宫出来?
燕小乙臣也是方才离开这儿,在殿内,倒是未遇见公主殿下
她心中一惊,表面上却仍然保持平静,状似无意的说道:
李明达燕统领来这做什么?
淑贵妃宫里,打头的就是书房,如果燕小乙来了这座宫殿,必然会经过书房,她不确定她和李承泽在书房里的那段话,有没有被燕小乙听了去。当时书房外头,除了谢必安就没有别人了,她也就放松了警惕,没有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说话音量,即使有木板隔着,她也怕那些话被别人知道。
燕小乙昨日宫里闹贼,臣奉太后懿旨,传话各宫,让各宫清查宫内是否有可疑之处
他忽然轻笑一声,看着她的目光里充满探究:
燕小乙只是这贼人尚未查明,臣倒是听到了另一桩辛秘
此刻四下无人,燕小乙上前几步,在将要与她擦肩而过时停下脚步,低头轻声道:
燕小乙暗通款曲,珠胎暗结
短短八个字,让她面上的血色全无。
燕小乙什么都知道了。
她苍白着脸,忍住颤抖,咬牙低声问道:
李明达燕统领什么意思?
燕小乙臣别无他意
燕小乙长公主待殿下不薄,望殿下不要寒了长公主殿下的心
他淡然自若的说道,迈开步子向前走去,就像他真的只是和她擦肩而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