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相亲确实不是美好的记忆，都影响到她的食欲了，越发消瘦了不少。
那周回家，周六早上听到了烦躁的敲门声，开门看到李成，她吓了一跳。
她迷迷糊糊问：“你这是很生气？谁惹你了？”
他冷笑着看她，不说话，淡淡道：“你能耐了，不在家相亲去外面相亲了？你很着急嫁人么？”
她安静地想了想，认真道：“那个，她们学校的无聊时就做些无聊的事，我不太会掺合，就是被人牵着凑热闹……”
她不擅长凑热闹，一直都不凑热闹。
她想起年少时自己母亲跟人吵架，她安静待在池塘边一动不动，他就蹲在她旁边认认真真问：“你妈妈跟人吵架呢，你不去帮忙？”
她听着她妈妈那撕扯着嗓子的骂声，淡淡说：“她骂得挺上瘾的，我凑啥没必要的热闹！”
“你好像特别不爱凑热闹！”他仰着天真的脑袋，特别好奇！
她望着远处父亲的坟墓，淡淡说：“我父亲说远离热闹也往往是远离是非，不能插手的帮忙是帮倒忙，更糟糕是可能引火烧身，所以聪明的他的女儿，千万别往人堆里挤着看热闹。”
后来院子里的几次纠纷，她远远看着小打小闹总是因为旁观者多嘴多舌甚至出手帮忙演变成伤筋动骨的战斗，所以她习惯远离人群，离群索居是喜欢享受安静地独处。
她家常常就是是非的发源地，因为身单力薄，往往吵吵几句就散了，她那母亲总是气一会叨叨一会就过去了。
不出所料，他笑得阴冷，哼道：“你这样独来独往的人也凑热闹了？”
她给气笑了，无可奈何道：“我在学校读书，人家主动套近乎，我难道一开始就全盘打掉别人的热情？这个新学校我还没有能说话的人呢，再怎么独来独往也需要一个两个朋友的，我又不是野人！”
他淡淡转身，一边走一边说：“我家今天三姐回家，她请你来吃饭！”
“什么时候？”她轻轻问，脸色阴晴不定地接着说：“我得征求母亲同意。”
“嗯，晚饭！”他走了，来去如风，脚步很快，一点没停留。
跟母亲说了缘由，母亲同意了，甚至亲自送她去了他家。毕竟，人总有正常的人际交往，不能因噎废食吧，有一个不可打交道的人出现过就拒绝与全世界来往么？
更何况乡村小地方，昨天吵得震天动地，明天在一块石板上洗衣服顺便解释解释误会，总归都不记仇！
房间里灯光明亮，来来往往的人七手八脚准备着丰盛的食欲。
他一贯高冷地坐在一个不太起眼的边上。他只是斜眼瞄了她一眼，可是眉目紧锁很快就放松了，嘴角眉梢都是浅浅的笑意。
他三姐特别热情，跟他们家人介绍时特别提了丽的作用，所以我顺理成章是她的朋友，很有缘的朋友。
他妈妈一如既往不喜欢她，添饭时故意让她自己去添：“都是熟人，这里你也熟门熟路，你也知道厨房在哪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话里话外，客套还是有的，不待见也特别明显！
他表情瞬间难看了，冲着他妈妈大声叫：“妈～～”语气里有淡淡地克制的不满，还有浓郁地撒娇意味！
他妈妈仍然巍然不动，他起身，径直去厨房盛了饭，放在她三姐旁边的位置上。
她有点别扭，她并不习惯很多人的场合。她一字不说，安静地低头吃饭，几乎不抬头。
吃完，三姐热情洋溢地拉着她进了房间，跟她继续聊天。
他在外面说话都带着哭声：“妈妈，我多喜欢她啊，你可以装作看不见，可是你别当我是死的行不行？”
他桀骜不驯地躺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他父亲温和问他：“你啥时候开始学手艺？总不能一直这么在家混时间吧！”
他很久不说话，好久好久后有气无力地说：“她假期能常来我家，我就去学，学木工，学挖机，你们让我学啥我就学啥！”
她愕然，一脸不可思议！这是家族会议的节奏？
她大姐淡淡道：“她上中师呢，将来有正当工作，她家母亲拼死拼活也不可能让她跟你的，现实点！”
二姐也抽烟，而且抽得挺厉害，她轻轻吐出一口烟圈，淡淡道：“关键人家对你也没意思啊，她说喜欢你了？”停顿片刻后又继续：“她那冷心冷肠的人，火都不一定温得热乎，你这冷冰冰的性子再加上妈妈的刻意疏远，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还没有开始呢，你们跟我说了许多年不可能了，你们可以装作看不见，别当我是死的！行不行！”他声音喑哑，语气里有一言难尽的绝望。
李三姐笑笑说：“你听到了？怎么想的？”
她特别尴尬，浑身不自在，言不由衷地整个人都别扭死了，她盯着地板，对着门的方向轻轻说：“他才多大啊，十三岁？十四岁？我可大他好多年呢！”
她有点急于想逃的冲动，可是外面房间算是严肃认真的人，她没办法起身走。
他扭头看着窗户外，好像在说一个别人的事情一样，语气淡淡而且忧愁：“总归会长大，十三岁然后十四岁然后………就可以谈婚论嫁了。”
她突然清醒了，特别清醒：“你大姐等了两年不到，分了！二姐的曾经有几年？三年？你要我等你到你能谈婚论嫁，我得等几年？”她突然有点火大，振振有词道：“我是女的，年龄太大了，你再不要我，我哭都没地哭去！”
她实在不懂这一家人这么兴师动众就为一个小屁娃的摸不着看不见的喜欢？她似乎还没有开窍，常年沉迷学习热衷分数的她对身边近在眼前的风花雪月都特别无感更何况一个明明当小弟都嫌弃不够岁数的娃的多愁善感！
她想起同桌那个隔三差五撕她日历里的散文当情书的少年，三天两头聊完这个撩那个，三年里他追求的追求他的来来去去终究都只是浪费学习时间毫无意义地嬉笑玩闹。
她妈妈的呼唤刚好合适地响起来，然后她回应着呼唤脚步匆忙地逃离了那个令她坐立不安的地方。
她不冷不热地态度终于提醒了一直以来都认为是她主动勾搭的一家子人。
难得的，他妈妈试探着问：“感情？你一直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啊！”
大跌眼镜的一家子人懵了，他大姐说：“她也不好看啊，你咋看上她的！”
他悠悠地细数：“她打乒乓球可霸气了，训人也特别厉害，读书成绩好啊，是学校里的传奇人物呢！她写的作文可好了，总是进光荣榜！她多能干啊，父亲去世了，来来去去都是她张罗的……这样的女孩子难道不好么？”
瞬间，屋子里死一样的安静，确实那个女孩吸引人不是靠的外表，她气场强大啊，走哪里都自带光环，所以不管怎么东躲西藏也避免不了些一言难尽的是非。
他母亲有点沮丧：“找个温柔可人的乖巧可爱的不好么？为什么是这样出格的女娃娃！”
他淡淡一笑，笑得有气无力：“你省省你的操心吧，你的媳妇还远在天边呢！”
他起身，然后在屋子中间站定，一脸严肃道：“我最后重申一次，你们可以装作看不见我的感情，别当我是死的！以后谁敢给我的事添麻烦，小爷我翻脸谁也不认得！”
刚到家，他妈妈后脚就来了，他父亲不太多言，所以只是远远看着。
竟然手里还拎着点礼物，出乎她妈妈意外不止一点点。她妈妈没有接，礼物就放门口边，也没有让她进门，态度还算温和：“有话说吧，都是熟人，不必客套！”
他妈妈据说还是村委妇女主任，能说会道是肯定的！
她稍微有点别扭，但是很快整理了一下情绪，认真说：“这事起头还是你家女娃子主动去我家招上的，你承认吧？”
不置可否，算默认！
“我家儿子年纪确实小，可是从小特别有主见，反正我们是管不了的，不比你管的自己女儿顺从又听话。”
“谢谢夸奖，过赞了，担不起这虚名。”她妈妈很克制，毕竟是一个大张旗鼓毁过自家姑娘清誉的人，实在没有办法热情相待！
“李成给我们提条件了！假期你家女娃就像从前一样来我家耍，他就听话学手艺做生意。我家生意做得不错，他爸爸身体也健康，你看考虑考虑？”
她妈妈看了看她，言之凿凿道：“这事是她的事，我做不了主，你得问她！”
她沉默，不敢接话，这话茬没法接，里外不是人！
李成妈妈有点悻悻然，认真道：“李成年纪太小，做不了啥欺负她的事，而且多年相处你也信得过他吧，他就是给外人印象坏坏的，骨子里正得很！”这话倒不是假话，李成本性并不坏。
“你们将来可能不可能的，得看缘分，可是他能保证绝对不碰你一下，我们是信他的。”停顿后，她很不确定地偷偷问她：“你也信他吧？”
她淡淡笑了：“我跟他姐是朋友，没事找他姐玩耍没有问题啊！我也当他是我弟弟，反正我没有弟弟！”
所以，协定算是达成了，虽然两房都有点耿耿于怀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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