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天帝将朱雀带回已有数日,那日的咒法在最初为难了她几天后,现在已经不是很痛了,但这咒法的意图,她并不是很明白。虽然有些难熬,可此咒并未真正伤到她,反而随她神魄流转,之前的沉疴旧伤竟有些许好转,但同时又抑制她的力量。朱雀凝神,发现仍是使用不了半分灵力。
天帝给她安排的这处住所着实有些简陋了,一破屋一窄院,好在院中有棵四季不枯的不愁木,平添了几分生机。朱雀在院中角落寻了木板麻绳,在不愁木上绑了个秋千,悠悠的晃着,想着如今天地间格局。却总是忆起与天帝初见时的情景。
那是自己奉大神伏羲之命镇守都广野的第八百个年头。冬季漫长,那日她溜出都广野,去旁边的镇子偷吃猪肉火锅,在朱雀吃到第四个馒头的时候,一身着苍青交领广袖男子端着两个油碟子,“姑娘,这锅子可不是让你下馒头用的”,说完竟毫不知客气的坐在了她的对面,“一杯老磨坊家用石磨细细碾了四个时辰以上的芝麻酱,放上一小勺开春酿的新醋,三五滴黄酒,七八滴东边老陈家鲜香的酱油,对了,姑娘吃辣否?”
朱雀盯着来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教自己调火锅蘸料?“哦,不,不吃”
“那便好了”那人放下调料的勺子,转手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生肉放在锅子中,却也不收回筷子,待肉一变颜色,便放入油碟子内,往前推向朱雀,道:“姑娘尝尝”。
刚才起,朱雀一直盯着来人,并未发现他耍什么手段,遂起筷,肉不生不柴,料鲜香有味,委实比和馒头搭配好吃很多,朱雀笑笑,对来人道:“仙君一身风雅,对这烹调之事竟也颇有造诣么”。
“造诣谈不上,只是舍弟很爱琢磨这些罢了,这家店调料是极好的,汤底却略显不足,若是有缘,下次我带姑娘去吃以高汤为底的锅子,那才是鲜香滋补”边说边给自己调好了蘸料。
吃完暖呼呼的火锅出来,天色已经大暗,入眼一片,原是下了大雪竟不知。
一片雪落在朱雀鼻尖,又瞬间化为小小的水滴,又是一年的雪开始下了。朱雀回过神来,自嘲般笑着摇了摇头,如今看来,这偶遇怕也是他安排好的了,倒是那火锅涮肉,确实好吃。朱雀摸了摸肚子,自从来了这天帝山,她便没有吃过肉了。那给她送饭的小仙娥,也不知是受了哪个坏心眼儿的指使,日日都是白粥青菜,脸都吃绿了。
“下雪了,怎不回屋中?”忽闻一男声,朱雀抬头,原是天帝来了,这还是自天帝给她下咒后,朱雀第一次见他。
从秋千上起身,双手交叠,行了一礼,道:“朱雀见过天帝陛下”。
天帝笑了笑,说:“免礼吧,何时这么乖,那咒可还疼?”
朱雀收回行礼的手,并未抬头,低头言:“不疼”
天帝向朱雀走近,伸手抚上朱雀纹着咒印的右肩,朱雀却侧身,刚好躲过了那只要碰到她右肩的手。天帝的手就这样浮在半空。尴尬,尴尬是今晚的不愁木下。
“陛下恕罪”,朱雀立刻折腰行礼。
“如今我连碰也碰不得你了是吗,朱雀?”朱雀两字,天帝咬的极为重,朱雀知道,此刻他虽面无表情,怕是已经生气了,不做点什么怕是会死的很惨。
“陛下,不如我们谈谈。。。”
“谈?我们有什么好谈的,朱雀,你只需知道,以后你就在天帝山,哪里别想着去”天帝用力的抚上朱雀的脸,朱雀觉得,他手下去之后,自己的脸会发青。
“陛下,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朱雀拿出自己尽可能可以表现的恭敬,现在不谈,下一次再见他又不知什么时候,她是自由翱翔的鸟儿,囚在笼里,就等去折去了双翼。却被天帝打断。
“朱雀,别装了,你现在恨不得冲破这院中结界,飞的我再也看不见,怎么,都广野就那么好,伏羲让你守在都广野,你就守着,天帝山就不行?!”
“你不要混淆视听,这不一样”朱雀用力打开自己脸上那双手,发现却只是徒劳。
“有何不同,他不是也让你不要离开都广野么,啊?!”说罢,天帝一把抱起朱雀向屋里走去。
发现事情向预料之外的方向发展,朱雀在天帝怀里奋力挣扎,这段感情本就只是欺骗,没必要再多添纠缠,可是他们的力量悬殊太大了,普天之下,天帝怕是寻不到对手,此时对上连灵力都被封住的朱雀,更是蚍蜉撼树一般。
天帝将他放到床上,死死压住朱雀,隔着一层底衫慢慢抚着那日的咒纹,眼中染上了别样的颜色,喉咙有些沙哑地说:“他有这样对你么,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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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大雪始,四季复始,人心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