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何人?!”
佐奕不安地环顾四周,他寝殿门外的侍卫,早就被调走了,他全身像绷紧的琴弦。他很清楚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不管现下偷听的是何人,只要那人透出一点风声,他,仲堃仪,骆珉,都是死罪一条。他陷害子煜,执明本来就想杀了他,他挑拨执明和慕容离的关系,慕容离是因为六壬残页才放他一马,这些若是都暴露了,那他便死无葬身之地,更莫谈些什么角逐天下之大任了!
“你没必要知道我是谁,”
那人凛冽的声音自房内响起,佐奕不再像刚才那样镇定了,额头出现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呵,你怕了?”
那人冷笑一声,还不等佐奕反应过来,颈上便多了一把剑。银光四射,寒气逼人。
“不知,不知阁下来此,所为何事?在下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还不能死。他不能在没找到乾元之前就死了,他不能死在慕容离和执明葬身之前!!!
“呵,你就不怕我说出去?说给……执、明、国、主听?”
“阁下,您就放了我,我,我只是个小小郡主,对您来说毫无用处!”
“好,放你也并非不可,但,你把刚刚所说的话,用纸笔写出来,盖好印章,交给我,如何?”
“阁下,您说笑了,我刚刚,都是胡说的!胡说的!”
此人握剑姿势极其利索,像是常年习武之人,可他现在背对着他,佐奕看不到他的面容。
“哦?说笑的?郡主真的把我当作痴傻之人么?我既然能来找你,便已知晓底细,我劝你照我说的做,不然,你休想保命,你的乾元大师……也未必能保命!”
“你知道他在哪?!!”
佐奕听到“乾元”二字,大吃一惊,一激动,那剑刃上有一丝红血珠掉落下来。
“你放了他!我,我写!”
“我就知道,郡主是爽快人,那就快写,我保证乾元无恙!”
这人竟知晓乾元下落,还能保他无事,佐奕要是拿乾元做赌注,他可不敢冒这个险。拣了纸笔,写了文书。
那人接过,看了看,嘴角突然冒出一丝笑意,在佐奕耳边说了句
“先委屈郡主几日,莫要怪罪于我……”
一阵浓浓迷烟袭来,佐奕便倒在椅子上,不省人事。
“呵,痴傻之人。”
轻笑一声,便用轻功从窗户一跃而上。
——
已是丑时。
瑶光王城内——
夜凉如水,毓骁睡不着,便起来转转,不知不觉便到了慕容离寝殿。
“诶,阿离,你怎么起来了,有没有哪不舒服?”
毓骁推开门,看着撑着身子坐起来的慕容离,满眸心疼之色,说着便伸手想去摸慕容离的额头,看看他是否还在发热,却被慕容离有意无意地躲开了。
“王上,我没事。”
只是淡淡的答了一句,毓骁那悬在半空的手便收了回来。对啊,自己和他,已经回不去了,但若是他眼前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执明,别说碰一下额头了,就是执明冲过去,把他拥在怀里,他也应当不会反抗吧……
“王上到瑶光来,已经有些日子了,我很感激王上的救命之恩,能再见到王上实属一件幸事,但国不可一日无主,王上还是快回去吧,南宿的百姓需要您!”
毓骁直视慕容离的眼睛,他苍白的脸色无一丝血色,但他的眼眸里,依旧有星辰大海,说话时的唇也极其动人……
“阿离……本王……本王可以晚一点回去的,国内有颜陌暂接本王事务,不会有事的!阿离这般着急……莫非是想赶本王走…?”
“并无他意。既然王上如此说,便想何时走再走吧,我有些乏了,王上也回去休息罢。”
“如此……也好,阿离好好休息,本王,也去歇着。”
毓骁对着他笑了笑,扶着他原就躺着,掖好被角。慕容离就这么看着他温润的脸庞,仿佛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看那个人的一举一动,看着他们的过往……
“嗯。”
慕容离回他一个淡淡的笑,但眼底仍然藏不住波澜。
毓骁走后,慕容离强撑着坐起来,唤着方夜。
“王上,属下在。”
自萧然回来,方夜精神好了许多。为了防止天权再度进攻,萧然连晚上都在练兵,方夜守着慕容离,一刻也不敢松懈。
“天权那边,可有什么动乱?”
“禀王上,琉璃与天权已在三日前便开战,听闻天权已失去三座城池……而且那琉璃在黎明前便会与天权再战!”
“什么?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无人禀告我?”
“王上,是毓骁国主怕您忧心,不让属下禀告。”
“我自知他是为我好,但琉璃因为子煜一事,与天权必是一战到底,执明身边无人出谋划策,该当如何应付?”
“王上……不是执明国主害得您现在这般模样么……为何还关心起他来?”
“我……我并非关心,我…罢了,你让几个侍卫守住毓骁,莫要让他知晓我的动向,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
“还有,即刻让萧然带三万精兵前去天权,从琉璃后方潜入,收复那三座城池,让他务必小心,务必收复回来!你安排好后,带十万兵马,随我一起去助天权,速速去办吧!”
“可王上,您的伤还未痊愈呢!”
“不碍事,你去办便可。”
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忍着疼痛,在他崩溃时是执明借了他一只肩膀,而现在,他必定会帮执明,夺回城池,哪怕豁出去这副柔弱的身子,他也在所不惜……
王上,待阿离帮你夺回天权领土完整,阿离,便真的不再欠你的了……
“这……属下遵命!”
方夜内心:真是搞不懂主子。明明是执明带兵来打瑶光,还伤了主子,为何这般维护他……罢了,以主子的智谋,这么做必定是胜券在握,这般助天权,说不定那执明国主良心发现,也未可知,此般也好,只是苦了我的萧然╭(╯^╰)╮……
慕容离强忍着疼痛起身,仿佛呼吸一下,那疼痛的力道便加重一分,换好那一身红衣后,双腿发软,瘫坐在椅子上,望着手里握着的血玉簪,只是喃喃道:
“王上,你可一定要等着阿离!”